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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父圣旨》、《天兄圣旨》对于研究太平天国的宗教和太平天国对传统文化的态度.也有重要的价值。

洪秀全自1843年开始接受梁发《劝世良言》的宣传起,他的早期著作如《原道救世歌》、《原道醒世训》、《百正歌》等所显示出来的思想,是西方基督教中敬拜上帝为独一真神的教义同中国儒家的伦理思想、社会理想的混合。这时的洪秀全是排除民间的迷信行为的,他在《原道救世歌》中说:“第五不正为巫觋,邪术惑众犯天诛。”“更有堪舆相命辈,欺瞒上帝罪无疆。’”@.他自己虽然确信病中的幻觉是他的灵魂曾经升天,但当时尚未构想出他是上帝之次子和上帝的家庭②。从洪秀全第二次来到广西开始密图革命以后,特别是杨秀清、萧朝贵于1848年春、秋相继确立天父天兄附体传言的体制以后,广西原有的“降僮”迷信和在本质上同巫觋并无区别的人神交通方式,使拜上帝教增加了浓厚的中国民间宗教和迷信的色彩。洪秀全自己的宗教思想也自此产生了与初期大不相同的变化。《天父圣旨》、《天兄圣旨》对此提供了许多新的事实。
比较突出面新奇的一点是天兄了凡后常常对在场者“逐一超升”,使他们“(左云右人)升天堂”然后再同他们讲话。如:

庚戌年正月十六日,有众多弟兄聚会于平山,“天兄谕映众小到来,远一断过,要谨口,逐一超升,并(左云右人)升天堂”,然后天兄对曾大养及其他第兄询问、谈活:

次日,天兄下凡,谕洪秀全唤“众小到前,天兄逐一断过,要谨口,逐一超升,各(左云右人)上天堂”,然后天兄谕众小弟;

庚戌年二月二十八日,天兄在平山下凡处置“乱言”之谢亨礼毕,然后“超升谭顺添、蒙得恩、蒙时雍三人灵(左云右人)升天”。

起义后。辛开元年三月十八日,天兄在武宣三里下凡,叫冯云山,秦日纲着人叫各营兵将到来,“陆续超升众小弟灵(左云右人)登天堂,即陆续教导众小弟,要守天条,要遵命令,......”;

次日又下凡,“叫传各营兄弟到前.逐营超升,逐营教导”。

这种超升灵魂登天堂究竟是怎么国事?萧朝贵本人有一次被天兄带上天去,其情景是:

“戊申年十一月中旬,天兄劳心下凡,时在平山,......天兄谕天王云:洪秀全胞弟,朕欲带朝贵登天好否?天王曰:正好也。天兄登时带西王登天。约有一时,天兄访天王曰:洪秀全胞弟,朝贵登天有几久乎?天王曰:颇有一时。天兄曰:既方一时,便差他下天,他醒来,尔问他所见如何,他便说尔知矣。西王既醒,天王问曰:妹夫,这等好睡,尔有何所见乎?......”

看来,所谓“登天”,就是睡着;超升灵魂登天,也就是使人们睡去。天兄使萧朝贵睡着一时,那不会有问题,因为天兄就是萧朝贵自己,但天兄能使众多的人“登天”,的确有些奇特,我想,那可能是某种催眠术。

天兄下凡时还有一种以灯照面以唤醒被照者之心的手段。如:

辛开元年二月二十八日天兄在武宣三里下凡.“先将灯(左火右亮)照西王面,化西王心。次将灯(左火右亮)照南王、日纲、玉书同众小面,化南王、日纲、玉书众小心。各各宽草、放草、尽革,理天事,不可顶颈”;

同年三月十八日,天兄又在三里下凡,“先将灯(左火右亮)照西王面,化他心肠”。

天父天兄下凡时还常常“大战妖魔”。前文已经提到,天兄下凡之始就曾“奋身战妖,连战数场”。庚戌年八月初一日,正当团营起义时期,天兄在洪山下凡,在场的有洪秀全、杨秀清、冯云山、韦正、胡以晃等。“因妖作怪”,“救世主天兄差西王战妖。西王大骂妖魔曰:尔是乜人称相,扶得太平,我乃不得【】.尔想来董散,弄我江山。红须尔识么?大喊拿出午门朝外斩首......。”

这种“战妖”究竞如何战法?是否天兄同一个被称为妖的具体人物作战?似乎不是。《天兄圣旨》记辛开元年三月十八日天兄在武宜三里下凡的情景说:

“南王问天兄曰:现今四处妖魔欲来侵害,求天兄作主。天兄曰:无妨。......超升教导(各管兵将)末毕,天兄忽然叫南王曰:拿云中雪来。南王进云中雪。天凡大战妖魔。天兄曰:左来左顶,右来右顶,随便来随便顶。又曰:任尔妖魔一面飞,总不能走得朕天罗地网过也。又曰:红服睛,尔好汉就尚来,朕看尔尚变什么怪。战毕,天兄又谓南王曰:尔明天回奏尔主天下已太平,阎罗妖已打落十八重地狱,不能作怪矣。......”


辛开元年五月十六日天兄在家州中平差西王战妖的景象是:“天兄下凡,差西王驸马战妖。战头场时,其(左云右人)唱曰:禾乃兄呀,妖不得作怪了,此回要杀绝他去,不容得了。此刻,韦正、吴王等跪求天父天兄大作主张,差发天兵天将扶持西王驸马,大杀绝妖魔。求毕,此时西王驸马连大战三场。战灭妖毕,西王驸马灵(左云右人)曰:韦正、达开等,尔各宽心。那姓尚之大妖头被弟杀绝了,尚妖头之首与心胆,小弟俱皆取开了。尔们众等宽心。......”

所谓“姓尚之大妖头”,或指清方钦差大臣赛尚阿,但赛尚阿此时尚未行抵广西;在象州中平与太平军相持的是向荣、乌兰泰,“尚妖头”或系“向妖头”之误。天兄在武宣三里、象州中平两次战妖,被战败、斩杀之阎罗妖、尚妖头都不可能真正在场。看来,所谓“战妖”云云,都是天兄或萧朝贵的“独角戏”。并无真实的对手。《天兄圣旨》记戊申年(1848)十二月下旬洪、杨、萧等在贵县田寮,“赐谷、大陵等村甚响,有人从门罅看见,巷中无数兵将,捉贼一般”,“天兄曰:这就是我差天兵天将驱逐妖魔也”。这大抵也是对一种幻觉的附会,或者是无中生有的构造。

《天父圣旨》也记有天父差东王灵(左云右人)战妖之事。甲寅四年八月二十四日:“......天父又差东王灵(左云右人)前往各处,大战妖魔,诛死妖数。......诛灭妖后,东王既醒,天父回天。”可见这次灵魂战妖是在睡梦中进行的,其情景与上述萧朝贵战妖不同。从《天父圣旨》卷三的内容来看,天父下凡发圣旨也多采取杨秀清在梦中得指示的方式。另一种方式则是天父附于杨秀清之身假杨之口对众人降圣旨。天父差东王战妖大抵也是两种方式:一是在梦中,一是象萧朝贵那样的“左来左顶、右来右顶”的左右蹦跳。洪秀全后来有一道诏旨提到杨秀清的功绩,说他“战妖损破颈跌横”①。有研究者以为这证明他在征战中负过伤,跌歪了颈脖。其实,这是把神话当作了实事。所谓“战妖损破颈跌横”,很可能是在“战妖”的独角戏中狂纵猛跳倒地时受伤。一名熟知天京情况者记载说:

“乙卯三月传伪令,合城男女皆住听。至则扬逆自内抬出,如死人然,众逆环护,云是夜扬逆发狂,自屋内跃出屋外,跌伤颈臂。洪逆嗣有伪示云云,扬逆乃天父差赎人疾病,前曾耳聋眼瞎口哑,备极苦楚;今又跌伤,皆为救天下人之放,可见扬逆功甚大云云。”②

“战妖损破颈跌横”,很可能就是指这类情况。

比这些更为奇特的是,天兄竟能使供秀全在天上的妻子,
甚至天兄自己的妻子------天嫂,下凡与洪秀全相会,细叙衷曲。
戊申年天兄下凡之初,天王与天兄曾有如下对话:

“天王曰:天兄,小弟在师旺遇难时,见无数天使来救小弟。
天兄曰:那时不是差兵将救尔,恐尔难矣。
天王曰:有数妇人焉,是谁乎?
天兄曰:其中有一是高天尔妻子也。”

不久,天兄在又一次同天王对话中,告诉天王:“尔妻子(在天上)同天母共房”。天王说,他记得升天时,妻生有一子。
天兄告诉他:“今尔子现在高天十二岁矣,未曾安名也。”至同年十一月下旬,天兄乃带天王在天上之妻与天嫂同天王相见:

“(天兄)谕天王云:洪秀全胞弟,朕欲带尔妻同尔讲话,
如何?
天王曰:正好。
俄而正东宫下降云:尔爷认得我么?
天王曰:是我妻子否?
正东官曰:是也。
正东宫悲,天王亦悲。
正东官曰:尔爷下凡几十年,还不回朝到几时?我因为尔,心肠都激烂也。
天王曰:我妻放心。我做毕爷事,自然早早回朝也。
天王曰:天兄说我在思旺遇难时,我妻亦来救我也。
正东官曰:然也。那时我来救尔,我认得尔,尔不认得我也。
天王曰:那时我见有数妇人,我不认得那个是我妻也。
正东宫曰:子十二岁矣,还未安名也。
天王曰:待我回朝后时,然后同子安名也。
正东宫曰:我打马回朝矣,尔爷好早早回朝矣。
天王曰:我妻放心带子,我自然早早回朝也。”

接着,“天兄基督之妻亦下降”,天王与之叙说“当年升高天时”天嫂照看他的情景。

所谓“狮旺”或“思旺”遇难不知何所指,太平天国的现存文献史料中没有洪秀全在戊申年冬天以前留在“狮旺”或“思旺”发生什么事的记载。所谓“正东宫”,应是洪秀全已故的元配妻子,或者是他幻想中的天上的妻子,所以他在尘世中活着的妻子被称为“又正月宫”,天上的十二岁之子,应是其已故元配于丁酉年(1837)所生而殇者,或者是丁酉年洪秀全病中“升天”与幻想中的天上妻子当年所生的儿子。洪秀全同上的“正东宫”的这次会见,如果真有其事的话,那是比汉武帝因术士之助模糊地会见已死去的李夫人尤为动人心弦的------他们双方说了话,并且都动了悲切的感情。但那样的事,即使是幻觉,是可能的吗?我希望借助于宗教和心理学的知识,今后作进一步的研究。

《天兄圣旨》的若干内容,显示了它同太平天国在壬戌年颁行的《太平天日》一书的关系。《太平天日》的主要内容之一,是对洪秀全丁酉年病幻中升天的详细描述。关于洪秀全的这一幻觉,其情节有一敷衍变化的过程,最初的叙述比较朴紊简单,至《太平天日》书中已演变为洪秀全是上帝之次子、受命下凡为真主。《太平天日》出版虽晚,但封面有“此书记明于戊申年冬”字样,故可以认为洪秀全自居上帝次子这一基本内容在戊申年冬已经确立⑦。根据《天兄圣旨》,我们得以知道《太平天日》中的若于内容是依据于萧朝贵以天兄名义所降的圣旨。戊申年十月二十四日或稍后,天兄与天王有一次对话:

“天王问天兄云:天兄,我们天父身穿黑龙袍,小弟还记得也。但天父头上所戴,小弟却不记得矣。天兄曰:尔升高天,见过天父多少,尔就忘记乎?天父金须在腹,头戴高边帽,身穿黑龙袍,其坐装两手覆在膝。


......天兄基督又谕天王曰:洪秀金胞弟,星宿说及龙妖,尔还不觉乎?海龙就是妖魔头,凡间所说阎罗妖正是他,东海龙妖也是他,总是他变身,缠捉凡间人灵(左云右人),尔当前升高天,同天兵天将战逐这个四方头红眼睛妖魔头,就是他。尔今就忘记乎?

天王曰:【】天兄说明,小弟几不觉矣。”

戊申年十一月中旬,天兄带萧朝贵登天(即唾着)后,使萧朝贵向洪秀全述说在天上所见:

“西王曰:我同天兄从东方这条大路登天,遇见天父上主皇上帝在路尚,......吩咐我曰:萧朝贵,尔醒来要问洪秀全,从前登高天是从东方这条大路否?我应曰:诺。天父上主皇上帝又曰:洪秀全是我子,有其父必有其子。我性烈,他性亦烈。......俄而行到天门,天父上主皇上帝将我手指妖魔与我看。看见这般妖魔,个个头低垂,不敢仰视。即这个四方头红眼睛之妖魔头,亦甚恐惧畏缩也。天父上主皇上帝......后差我下天,吩咐我曰:尔醒来要将此情说洪秀全知。我应曰:诺。......”

《天兄圣旨》又记:

“是年冬,天王问天兄基督云:天兄,孔丘在天如何?天兄曰:尔升高天时,孔丘被天父发今捆绑鞭打,他还在天父面前及朕面前跪得少么?他从前下凡教导人之书,虽亦有合其道,但差错甚多。到太平时,一概要焚烧矣。孔丘本是好人,今准他在天享福,永不准他下凡矣。......天王曰:小弟当时升高天,天父及天兄送小弟下凡时,门首有纸票用银(左石又朱)笔写云:天王大道君王全七字,其来历如何乎?天兄曰:尔就忘记乎?此七字是高天写来,那时天父同朕差兵权送此七宇在尔门首,畀尔作凭据。尔当时升高天,战胜妖后,天父封尔为天王大道君王全。今高天尔有殿在东廓,尔就忘记么?天王曰:天兄题起头,小弟却知尾矣。”

以上引录的内容,均见以后印行的《太平天日》。由此可以确知,“此书记明于戊申年冬”,所指必包括上述这些天兄的圣旨。过去,我们根据韩山文《太平天国起义记》,以为戊申年冬洪秀全、冯云山都在花县,所以推测“诏明于戊申年冬”的《太平天日》的内容,系洪、冯二人提出。现在看来,《太平天日》是吸收有萧朝贵的若干故事的。当然,所谓“诏明”,可以指天父、天兄和天王本人的指示。今《天父圣旨》卷一不存,天父的圣旨同《太平天日》的内容关系如何虽不得而切,但在《天兄圣旨》中已有洪秀全同萧朝贵互相承认为“天兄”和“胞弟”的内容,我们可以认为,《太平天日》中的神话,包括洪秀全为上帝次子的神话,是洪秀全和杨、萧共同创立和相互同意的。此外,戊申年冬天兄和天王的这些谈话,其内容和文字与《原道觉世训》相似,这对确定《原道觉世训》的写作年份也有帮助。

太平天目的宗教虽然有不少中国儒家文化和民间宗教的成分,但在理论上,它仍然是排斥邪教和孔孟并奉西方基督教的新旧约为经典的,所以在1853年春建都天京后有禁绝、焚烧孔孟诸书的规定和行动,并陆续刊印新旧约圣经问世。但这一政策,在1854年即太平天国甲寅四年却发生了变化。《天父圣旨》对这一变化提供了最详细明确的资料。

《天父圣旨》(卷三)记载,太平天国甲寅四年正月二十七日天父下凡:

“召女师、女丞相曰:尔可禀奏尔四兄,转奏尔主天王。前曾贬一切古书为妖书。但四书十三经,其中阐发天情性理者甚多,宣明齐家治国孝亲忠君之道,亦复不少。故尔东王奏旨,请留其余他书,凡有合乎正道忠孝者留之,近乎绮靡怪诞者去之。至若历代史鉴,褒善贬恶,发潜阐幽,启孝子忠臣之志,诛乱臣贼子之心,劝惩分明,大有关于人心世道。再者,自朕造成天地以后,所遣降忠良俊杰,皆能顶起纲常,不纯是妖,所以名载简编,不与草木同腐,岂可将书毁弃,使之湮没不彰?今又差尔主天王下凡治世,大整纲常,诛邪留正,正是英雄效命之秋。被真忠顶天者,亦是欲图名垂万古,留为后人效法。尔众小当细详天父意也。”

上文已引述的天兄在戊申年谕洪秀全说,孔丘之书“到太平时一概焚烧”。建都天京后颁行的《诏书盖【】颁行论》中说,“凡一切孔孟诸子百家妖书邪说者尽行焚除,皆不准买卖藏读”①。马寿龄记癸丑(1853)春至甲寅(1854)夏在天京目击景况的《金陵癸甲新乐府》中“禁妖书”一篇说:“搜得藏书论担挑,行过厕溷随手抛,抛之不及以火烧,烧之不及以水浇。读者斩,收者斩,买者卖者一同斩”①。对见太平天国个但有禁绝一切古书的规定,而且已经付诸行动。

但太平天同内部对这一政策可能存在着分歧的意见。洪秀全的几篇早期著作和《天条书》,在重刻修改本中都删去了原有的称引孔孟和古人的话,这是同禁绝孔孟和一切古书的规定一致的。而杨秀清则可能早有不同的见解,最明确可*的,就是上述甲寅四年正月以天父下凡方式公开宣布对四书十三经和历代史鉴的肯定评价。这是太平天国文化政策的重要转变。洪秀全于次月即甲寅四年二月下诏删改六经,设立删书衙,规定一切孔孟古书待删改镌刻颁行后准人民阅读,应是对天父上述指示的直接反应⑦。

《天父圣旨》中关于太平天国意识形态政策的另一惊人的指示是,停止出版旧约、新约圣经。甲寅四年(1854)六月初一日天父下凡说:

“朕今日下凡,非为别事。只因尔等将番邦存下的旧遗诏书、新遗诏书颁发,其旧遗新遗诏书,多有记讹。尔来报韦正、翼王,禀奏东王,启奏尔主,此书不用出先。”

按太平天国以旧约、新约即旧遗诏书、新遗诏书为圣书,于癸丑三年(1853)起陆续刻印颂行。他们在禁绝焚除“一切孔孟诸子百家妖书邪说”的同时,宣布:“当今真道书者三,无他,旧遗诏圣书、新遗相圣书、真天命诏书也。”我在英国图书馆所见《旧遗诏圣书》原刻本两册,封面均题“太平天国癸好三年新刻”,卷一“创世传”,红纸封面,卷二“麦西国传上”,黄纸封面,版到纸张均精;《新遗诏圣书》一卷,系“马太福音传”,黄纸封面,“太平天国癸好三年新刻”。当癸好三年三月(1853年4月)英使文翰访问天京时,他们得到叫《日遗诏圣书》中的“创世传”1—28章②。当年十一月法使普尔布隆到天京。得到了“创世传”的其余部分、“以麦西国传”以及《新遗诏圣书》的“马太福音传”⑦。次年即1854年6月英人麦华陀等访问天京时,得到了《旧遗诏圣书》中的又三篇:“利未书”、“复传律例”、“约书亚书记”④。但此后即不再有续印《旧遗诏圣书》、《新遗诏圣书》的记载,因内外所遗存的太平天国所印《旧遗诏圣书》、《新遗诏圣书》两书的篇目,也没有超过以上外国人士所报导的范围。由此可知,甲寅四年六月初一即1854年7月7口天父指示“此书不用此先”以后,太平天国立即停止了《旧遗诏圣书》、《新遗诏圣书》的出版进程。现在遗存的《钦定旧遗识圣书》和《钦定新(前)遗诏圣书》若干篇,那都是太平天国庚申拾年(1860)以后经洪秀全亲自改定并在若干处加眉批的印本,距杨秀清之死已有四年。

天父下凡指出天父天兄所遗留之诏书即旧新约圣经“多有记讹”、停止出版,这是一件大事,故在场首先聆听天父上述指示的东府理事官博学贤即奏称,他“不识写字”,请求天父准许他禀传各侯相及北王、翼王同来听旨。天父这次重要指示的原因,是“因凡间子女或有轻视圣旨,泥执约书,故特诏约书当改”。所谓“圣旨”,即“天父圣旨书、天兄圣旨书及天命诏旨书”。天父此次下凡并未指出新旧约之错讹究竟在哪里。后来洪秀全继续出版“钦定”本新旧约时,也说“新约有错记”①,但他的意思是不同意把耶稣作为上帝,这是同他当时与西方传教士关于“三位一体”的争论有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