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女轻男”的父亲

                        成 钢

  儿时有几个伙伴，玩得挺要好的，大家住的也挺近，算是邻居吧。怪的是，大家的父亲象是约好似的，第一、二个生的都是男孩，第三个全都是女孩。而且大、中、小三个孩子出生的时间也差不多，就好像是约定了似的。不同的是，别人家大多是宠爱家里的男孩，而我的父亲却把女孩视若掌上明珠，疼爱有加。
 
  我们家兄妹三人，我排行老大，妹妹是最小的。打我记事起，父亲对我和弟弟总是一副不苟言笑、冷若冰霜、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可是自从有了妹妹后，父亲就象换了个人似的，整日满面春风，神采奕奕，脸上总是荡漾着喜庆的笑容。

  妹妹出生不满周岁，母亲就到外地搞工作队，由于交通不便，条件不允许，妹妹就被留在了家里。当时正是国家政治生活中最动乱的日子，“文化大革命”造成了停工停课，文斗武斗，大家都在进行着狂热的“阶级斗争”，父亲在单位要承受着“阶级斗争”的洗礼，在家里还要既当爹又当妈，忙得晕头转向。然而，繁重的劳动也丝毫没有冲淡父亲得到一个女儿的喜悦。父亲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抱着女儿高高的抛起又抛落，逗得妹妹格格的笑，父亲便获得了一种满足感，仿佛父亲的这一抛，就能把他所有的劳累和不愉快全抛掉了。

  父亲辛苦照顾着几个儿女，我这当大哥的自然要担当起照看弟弟妹妹的责任了。平时我带着妹妹，由于贪玩和图省事，就总是把妹妹背在背上，这叫一举两得，既可自己玩又能带妹妹，结果时间一长，妹妹因长期被背着两个腿变型了，成了罗圈腿。有一天父亲发现了，竟特别紧张，他大叫“天哪，姑娘长大了成了个罗圈腿，那可怎么办啊。”为此，我还挨了不少剋。后来，父亲为了矫正妹妹的腿还费了很大的周折。

  父亲疼我妹妹，那真是没得说的，有点好吃的，买些糖果、饼干，以及芭蕉桔子之类的，总是留给妹妹。他怕我们俩哥哥抢吃光，就想法子藏起来。可这倒是没有难住他那俩聪明的男孩。特别是他那粗中有细的二儿子，自己就想法配成了父亲的钥匙，这样，父亲锁起来的东西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少掉了，直到后来太贪心的弟弟一次要得太多了，引起了父亲的警觉，弟弟的花招才被识破。父亲便改用篮子将食物高高的挂在房梁上，避免了妹妹的专有果食被蚕食。

  父亲爱女儿，这也是有缘由的，主要是两个男孩太调皮了。我们哥俩都是当地小孩中颇有“影响力”的孩子，都是打架大王。由于我们是随父亲从外地调入的，调入一个新地方，总是怕被别人欺生，因此就想通过拳头来争得自己的地位，争得别的小孩的认同，所以总是到处打架，因此，常常有人上门告状，弄得父亲焦头烂额，经常通过棍棒来教训儿子，而我们有时被父亲棍棒教育后，又会再去找到“举报人”进行“打击报复”，如此反复，怎不令父亲头疼？

  记得有一次，一位阿姨从水井挑水回来，由于我对她曾到我父亲那告状，使我受过皮肉之苦的记恨，我抓了把泥撒到她的桶里，这下又捅了大祸，父亲知道后，又拿出了最严厉的“家法”——棍棒教育，由于害怕父亲的“严刑”，我便挣脱跑出了家门，父亲看到我一整天都没回家，也慌了神 ，便四处寻找。到了半夜，我躲进靠家邻居的一个鸡窝棚里，仍不敢回家。这时透过竹篱笆，我看到父亲还在四处找寻我，可能是碍于父亲的尊严，他也不喊不叫，就这么默默的到处找，一直到天蒙蒙亮，还在不停的走，看着父亲多次走过的背景，我既可怜又不敢吱声，心里既害怕又感动，鼻子阵阵发酸，我想：我要是个女孩子该多好啊，不打架不闯祸，不惹父亲生气，还能象妹妹那样得到爸爸的疼爱……

  当然，后来我没有变成也不可能变女孩，但是父亲那种舔犊之情，爱子之心却深深的烙在了我的心底。我想，这就是天下父亲特有的共性，不管是子是女，都是父亲的至爱，只不过有时候他们表达的方式不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