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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市驿别郭同年 张詠
驿亭门外叙分携, 酒尽扬鞭泪湿衣。
莫讶临歧再回首, 江山重叠故人稀。
论:现下的社会,人人都爱钞票,可惜很少人知道钞票的来源,历来把钞票的发明都是归功于此诗的作者张詠头上的。张詠是宋初名臣,年轻时家里很穷,想读书也只能是先借了抄下来再读,他是被地方长官先举荐然后再考试从而走入政坛的,举荐制度由来已久,汉代便有察举制度,宋代的举荐分两种,一种叫“特荐”,一种叫“岁荐”,在真宗之前,宋一般是以“特荐”为主,“特荐”就是由高层临时下诏令,要求地方举荐人才,和要求官员定期定量完成推荐任务的“岁荐”不同。
张先生的一生充满了传奇色彩,宋人笔记中记载了他挥剑杀贼、入山斩妖、聪敏的断案、和“神仙”及“半仙”们一起搞腐败等事迹,他年轻的时候便练得一身好拳脚,踏入政坛以后也一直非常刚强。临到老了还上疏要真宗皇帝砍了误国的丁谓和王钦若。他一身最大的政绩就是治理四川,宋朝收服四川之后,此地一直不太平,先有全师雄搞兵变,后来因为破产而反政府反科学的王小波先生也闹腾了好几年,弄得太宗下了一道在宋朝非常罕见的罪已诏,张詠入蜀之后,带领百姓搞生产,兴学助教,史称:“两知益州,恩威并用,蜀民畏而爱之。”(宋史 卷293)皇帝老子也曾亲自表扬:“詠在蜀,吾无西顾之忧”。张先生最显著的特色就是性子焦躁,古来今来,性子焦躁的人很多,象宋的开国皇帝艺祖赵匡胤先生也是一个焦躁的人,太祖一焦躁起来,便要拿出他的终极武器“柱斧”,专一打击人家的牙齿,绝不牵连其他部位,曾一次磕掉一个官员七八枚牙齿,足见其臂力和威武。而张先生焦躁起来就很没有气质,他有次在四川的大排档吃馄饨,一低下头去吃时,头巾的带子就掉到了馄饨碗里,如此掉了三次以后,他心中的业火腾腾腾的往上窜,暴跳起来把头巾摁到馄饨碗里,眼睛死命盯着浸在碗里的头巾大叫道:“妈妈的,但请你吃,老子我不吃了!”(玉壶清话)
张詠自号“乖悬”, 宋史上解为:“乖则违众,崖不利物。”,说明张先生的性子古怪,不易近人,象他生平不喜欢宾客向他跪拜,如果人家硬要讲客气,仍是向他跪拜,张先生便会大发脾气,就要给客人跪拜不止,一下连磕几十个头,又或是破口大骂。但从这首诗来看,张詠应该是个性情中人,比较重视友情的,做此诗的时候,张詠尚未登台入阁,也没和杨亿等人唱酬,所以这首诗语言比较明快,也没用典堆彻等昆体的风格。此诗的郭同年查无此人,但应是和张詠同一年中的进士,诗的首句说明和郭同年分别的地点,先把本题叙明,第二句再渲染分别的气氛,第三句原是翻王勃《送杜少甫之任蜀川》的意思,“莫讶”二字用的巧妙,同时更突出了不舍之情。末句我很喜欢,“江山重叠”四字含着未来路途的困苦与艰辛之意,同是宦游之人,极堪感伤,更何况“故人稀”的张詠,所以“宋诗派”的陈衍评这一句是“眼前语说得担斤两”(宋诗精华录)。此诗一气贯注,很得唐人律诗的精神。全诗都是用的王勃诗的意思,但翻的不着痕迹,亦为高明之处。
张詠和寇准交情很好,后来送寇准去陕西时,寇问张:“先生有什么教我的?”张说:“霍光传不能不读。”寇回家就翻书,读到“不学无术”四个字时大笑道:“原来如此。”,其实张说寇准“不学无术”,我觉得是暗含对宋初“晚唐体”的讥讽,后来的江湖诗人方岳就痛心疾首的说“世之学晚唐者不必读书”(秋崖小稿 卷43),刘克庄也说晚唐体是“小家数不过点对风月花鸟,脱换前人别情闺思”(后村先生大全集 卷96)。足见宋人对这一体派是比较不满的。而张詠早年的诗都清新明快,反到是入阁以后写了很多不知所云及香艳的诗,也算是一种“有术不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