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乐” 炮火中走来的官兵踏不到军乐节拍阅兵离不开军乐。没有军乐的阅兵,充其量算“会操”。何况是开国大典阅兵!
为受阅方队“配乐”的任务,落到了时任华北军区军乐队队长、开国阅兵军乐团总指挥罗浪的身上。罗浪想,不就是给行军的队伍配乐么,这有何难?步兵方队配“步兵曲目”,战车方队配“战车曲目”,骑兵方队配“骑兵曲目”,对号入座就行了嘛。可谙熟军乐的罗浪没有想到,“配乐”远非如此简单。
刚下战场就上操扬的受阅部队,说不上有多少音乐细胞,绝大部分战士听不懂音乐的轻重节奏,甚至连多、锐、咪……也唱不准确。练了好些天,能够踩上每分钟120步的节拍就不错了。有时乐手速度掌握不好,或加快或减慢,战士却还是按120步的频率“我行我素”,整个方队就“热闹”了。
懂音乐的战士发现左脚滑落在第一拍上,就会自然的向上虚踢一脚,而听不懂音乐的战士却继续大踏步向前,如此下去,方队就越走越不齐了。
阅兵指挥所的参谋们整天拿着尺子、绳子,在训练场上跑前跑后地测量,让徒步方队官兵一步一动地分解动作,一周之后,总算勉强纠正了“赶步子”的毛病。虽说在训练场上过了关,却没想到在天安门的第一次预演中走了“麦城”。
受阅官兵的步子总是踏不到鼓点上,调整几次都不行,大家都很着急。罗浪感到这似乎不仅仅是步幅快的问题。问题是不是出在鼓上呢?
鼓是节奏的中心。为了突出鼓音的“统领”的作用,罗浪把大鼓、小鼓都放在方队第一排。这样,不仅排面整齐多了,而且鼓音也突出,便于徒步方队的官兵踏着鼓点前进。这种队形,后来被一直保留下来。
没想到在天安门第二次预演时还是出了问题。方队走得不整齐,鼓点听起来也乱七八糟的。罗浪发现问题还是出在鼓上。那时的天安门广场呈“T”字形,远没有现在宽阔,它尤如一个封闭的大庭院,四周的红墙光溜溜的,不能吸音。乐手击打发出的鼓音,被红墙“原封不动”的弹了回来,显得鼓点纷繁,受阅官兵双脚无所适从。
为了减少鼓点,罗浪规定只敲一下,将“咚”的声音落在左脚上。尽管击鼓的人开始很不适应,但还是认真地按照他的话做了。没料想,如此一来,徒步方队走得整齐多了。靠近天安门城楼时,回声也少了许多,走得也就更加整齐了。摄影师为后人留下了一张受阅徒步方队通过天安门的照片,手臂摆动得不是十分整齐,但脚步却绝对一致。
飞行员立“生死状” “参加检阅,宁愿献出生命”开国大阅兵时,有一个混合飞行梯队17架飞机参加受阅。《阅兵典礼方案》程序(四)明确规定:“午后4时,在步兵分列前进时,飞机出现于阅兵台前上空,由东向西飞行,配合地面分列式。”
受阅飞行总领队由华北军区航空处飞行队队长徐兆文担任。徐兆文所承担的压力是我们难以想象的──
飞机。受阅飞机大都是刚刚从各地战场上缴获的,有战斗机,有轰炸机,还有运输机、教练机,机种复杂,性能各异。有的飞机甚至是从收集到的零配价组装起来的。
人员。飞行员来自四面八方,彼此陌生,缺乏配合。17名受阅飞行员,有12人是国民党空军起义、投城过来的,也有红军时期中央派往新疆学习飞行的老同志,还有东北老航校培养出来的优秀飞行员。
时间。飞行梯队从组建到接受检阅,满打满算一个月时间,没有技术资料,没有空域进行模拟练习。
正是这些问题的存在,受阅飞行训练开始前,每名飞行员都向组织上立下了“生死状”:“我参加检阅,一旦飞机出现故障,宁愿献出生命,也不让飞机落到城内、掉在广场和附近的建筑物上。”郑重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9月20日,徐兆文在河北霸县上空进行飞行训练时受伤,邢海帆代理队长,同时担任受阅飞行总领队兼第1分队队长,战斗机飞行员赵大海接替邢海帆出任第2分队队长。
在预演飞行时,中南海怀仁堂里正在召开新政协会议,周恩来在会上发言。忽然,室外传来了隆隆的飞机声。政协委员们以为国民党空军的飞机轰炸北平城来了。周恩来高声告诉大家:“请不要误会,这是我们自己的飞机。他们担负着北平的防空任务,是保护我们的,他们正在进行飞行演习。”
又一天凌晨,飞行员正忙着做训练和战备值班的准备。忽然,值班参谋跑来叫邢海帆接电话。
“邢海帆吗?我是聂荣臻。”
聂荣臻在电话中继续说:“刚才下面向我报告说,他们听见远处有轰隆隆的声音,好像是飞机的声音,恐怕是敌机偷袭,有没有这回事?”
邢海帆当即回答,没有接到敌机空袭的情报,也没有听到飞机的声音。我们飞行中队已做好战斗准备,可以随时升空作战。过了一会儿,聂荣臻办公室又来电话说,经查,弄错了。原来是下面的同志听见老百姓早起推磨的声音,误以为是敌机来了。
“带弹飞行” 为了在空中拦截国民党袭扰飞机开国大典定在10月1日下午15时开始,受阅飞机16时升空。
定在下午举行庆典的主要原因,是考虑了国民党空军袭扰的因素。当时,西南、西北、中南及华南的战事仍在继续,成都、广州、重庆还停留着国民党空军的飞机。1949年5月4日,盘踞青岛的国民党空军派B-24轰炸机空袭过南苑机场,后来青岛解放了,但国民党空军在舟山群岛及台湾都有远程奔袭的飞机,随时可能对北平进行空袭,但天色晚了飞机就无法回航了。
华北军区航空处航行科长李裕是担任受阅飞行的地面对空指挥员。他协助处长油江制定了一整套飞机拦截作战方案,画定好几条警戒线、起飞线、拦截线,国民党飞机从哪条航线进犯,解放军飞机在什么地方起飞,在哪条航线上拦截等,都有明确、周密的部署。
例如,倘若国民党飞机从济南方向来犯,按当时飞机的时速到北平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决定在半小时的航程内起飞拦截,并将其击落。如果飞机到了北平边缘地带还没被击落,则攻击的飞机暂时退出,由地面高炮部队担负起射击任务。
尽管开国大典时的防空准备了各种预案,但还是决定部分受阅的飞机带弹飞行,以便为空中拦截国民党袭扰飞机争取更多的时间。那“部分受阅的飞机带弹飞行”到底是多少架飞机呢?
在参加开国大典的17架受阅飞机中,有4架飞机带着实弹。这4架带着实弹的受阅飞机,分别是——2架美国P—51“野马”战斗机,第2分队左僚机飞行员阎磊、第2分队队长(长机)赵大海。2架英国“蚊”式战斗轰炸机,第4分队队长(长机)邓仲卿、僚机飞行员王玉珂。值得一提的是,这4名飞行员都是驾机起义的国民党空军飞行员。还需要说明的是,这4架受阅飞行的飞机是“带弹”而非“载弹”或“挂弹”。
“带弹”讲的是飞机上的机枪带着子弹,“载弹”或“挂弹”指的是在飞机载或挂上炸弹。子弹与炸弹完是两码事。以P—51“野马”战斗机为例,这种飞机在机翼两侧各配置了3挺12.7毫米机关枪,因此给这2架飞机各配备了1800发机枪子弹(每挺机枪300发),并未挂炸弹(每架飞机可挂炸弹907千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