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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者之三:富弼
  
  
  富弼出使契丹是一次非常成功的外交。
  年轻时勤奋好学、雍容大度的富弼,范仲淹赏其有“王佐之才”,晏殊许其为东床。
  仁宗废后,范仲淹因直谏被贬出朝,富弼上书皇帝,直言“废谪后,逐谏臣”,一举两失,非太平盛世所为。
  无昊派人使宋,要求宋朝承认夏国,册封帝号。仁宗与朝中大臣久议未决。富弼上书论西夏八事,认为西夏来使部从仪物隆盛,言辞傲慢,必是元昊心腹大臣,请求朝廷立斩西夏使者,以示抗御决心。仁宗任命他为谏官。
  澶渊之盟之后,辽宋双方互派使节,礼尚往来,近四十年互不侵犯。
  但宋军在宋夏好水川之战中大败,西边战事再次吃紧,北部边防又生空虚。契丹趁火打劫,以武相挟,派南院宣徽使萧英、刘六符为使前往宋朝索地。
  来使责备宋朝不该讨伐西夏,更不该营筑长堤、填塞隘路、开决溏水、添置兵丁而有违澶渊之盟。又以维持和约为名,要求宋朝将关南地区还给契丹。
  来使气汹,大兵压境,宋廷惊惶失措。
  宋仁宗欲派“国信使”与契丹交涉,朝臣以前途莫测、吉凶难卜而无人应命。
  宰相吕夷简与富弼心存私怨,乘机向仁宗推荐富弼。
  当此危难之际,年届不惑的富弼挺身受荐,慷慨奔赴国难,被任命为接伴使。富弼在向仁宗辞行时说:“主忧臣辱,臣不敢爱其死!”
  富弼迎接契丹使,萧英借口脚病而拒绝行拜见礼,富弼不卑不亢:“昔使北,病卧车中,闻命辄起,今中使至而君不拜,何也?”萧英肃然起敬,在别人的搀扶下行礼。
  富弼与萧英坦诚相见,萧英也毫不掩饰南行的真正目的。
  富弼带着仁宗拒绝割地,只允增币或和亲的两套方案出使契丹。
  临行前,仁宗要任命他为礼部员外郎、枢密直学士。富弼坚辞不受,说:“国家有急,义不惮劳,奈何逆以官爵赂之。”
  一人肩国赴辽地,唇枪舌剑之战在所难免。
  富弼问:两朝皇上,父子继好达四十年,一旦忽求割地,为什么?
  辽兴宗答:南朝违约,堵塞雁门关,增设池塘水泊,修治城隍,征集民兵,这是何意?群臣都请求用兵,而寡人以为不如遣使求关南地,求而不得,举兵未晚!
  富弼对:北朝忘记南朝真宗皇帝的大德了吗?澶渊之役,若从诸将之言,北兵难逃一人。且北朝与南朝通好,则皇帝专得其利而臣下无所获;若用兵,则利归臣下而皇上受其祸,故北朝诸臣争劝用兵,这全是为自己打算,而非为国家着想。
  富弼为兴宗解惊疑:石敬瑭欺天叛君,求助于北朝,石重贵昏乱腐朽,神人共弃。时契丹攻克汴梁,掳获金帛充斥于诸臣之家,但壮士健马大多牺牲,最终说来谁当其祸?今中国封疆万里,精兵百万,法令修明,上下一心,北朝用兵难保必胜。胜负尚未可知,即使胜了,也是损兵折将,如此则是群臣吃亏还是皇上吃亏呢?若继续修好,岁币尽归皇上,臣下得到好处的只是每年奉使的一两个人,其他人何利之有?
  辽兴宗觉得颇有道理。
  富弼进一步解释了辽朝所忌的几件事情,兴宗详知。又细析涉及关南地区的前朝旧事,力解伐元昊之深意,主与使稍释前疑。
  辽兴宗得寸进尺,坚持得地则欢好可久,让其偃旗息鼓着实不易。
  富弼针锋相对,以仁宗之令转达:北朝欲得祖宗故地,南朝又岂肯失祖宗故地?北朝以得地为荣,南朝以失地为辱。兄弟之国岂可使一荣一辱?关南旧地有议,燕蓟故地必争。
  兴宗对荣辱之议十分赞赏,却弃金帛而求和亲。
  割地之事烟消云散,仁宗非常满意。
  
  
  
  
  富弼再次带两封国书、三封誓书出使契丹。
  兴宗节外生枝,要求北宋给岁币,在誓书中须加上一个“献”字。
  富弼义正词严:“‘献’字乃是下奉上,不能施于平等的两国,何况南朝为兄,岂有兄献于弟之理?”
  兴宗退步,意欲改“献”为“纳”,富弼仍严词拒绝。
  富弼愤然退出帐外,手指高山对刘六符说:“此山尚可逾越,若欲‘献’、‘纳’,就像不能登天一样。使臣头可断,此议决不敢答应!”
  然而,使者一人,可抗暴威;朝廷众人,难违劣求。堂堂宋朝竟同意了宋辽今后书词中的称“纳”条件。
  富弼全身系安危,一心效国家,两次出使于危难之中,才华出众,胆识过人,手段强硬,力可擎天。
  第一次出使时,女儿刚刚去世,忍痛而行。
  第二次出使时,儿子刚刚出世,逢喜即走。烽火即燃,家书万金,每得家书不拆不看,以免徒乱心意。
  出使成功,受到仁宗嘉奖,任命其为枢密副使,他力辞不受,上书明言:现在既然与契丹再结盟好,大臣们便以为太平无事,万一契丹败盟毁约,我是死有余辜。但愿陛下要切记契丹轻蔑侮辱我朝的国耻,卧薪尝胆,不忘治理国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