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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莽当然知道这是假的,但他正好弄假成真,借此作为篡权的依据。汉孺子婴初始元年十二月一日,王莽率领群臣朝拜高祖庙,拜受金匮神禅,回来后谒见太皇太后,说秉受天命,自己应该当皇帝,太皇太后正要驳斥,王莽已管不了许多,即跑出内宫,改换天子服饰,走至未央宫,登上龙廷宝座,文武官员也一律拜贺。王莽写好诏命,正式颁布,定国号为新,改十二月朔日为始建国元年正月朔日。
刘婴只是立为太子,并未做皇帝,所以御玺一直由太皇太后保管。王莽派王舜去索取御玺,太皇太后不能不予,便狠狠地往地下一摔,这块自秦朝传下的传国御玺,从此便缺了一角。
王莽既得汉朝,便须依照符命所示,尽封十一人官职,其余九人倒还好说,只是王兴、王盛二人,乃是哀章假造出来,取王莽兴盛的吉利之意,到哪里去寻找?好在同姓的很多,同名者亦不少,访得一个城门令史王兴,还有一个卖饼的男子王盛,俱拜为将军。王莽又嫌自己的出身不够堂皇正大,自称为黄帝虞舜的后裔,尊黄帝为初祖,虞舜为始祖,凡姚、妫、陈、田、王诸姓,皆为同宗。这样,王莽既有了渊源,又有了宗族,可谓是天命攸归的真龙天子了。
王莽建立新朝以后,颁布了许多令人莫名其妙而又啼笑皆非的措施。新始建国二年,王莽根据古书《周礼》、《乐语》上的传闻记载,开赊贷,立五均,平物价,抑兼并,发货款。并令凡有田不耕者,城郭中宅不种菜植树者,民浮游无事者,都要交税。采矿、渔猎、畜牧、蚕桑、纺织、补缝、工匠、医、巫、卜、祝、方技、商贩,纳其利的十分之一上缴。并多次改铸货币,尤其是改动地名、官名,改来改去,令人记载不清,书写不明,以致下诏令时需注明原地名才能看明白。
当时天下官吏不得俸禄,为生活所迫均从奸利所出,王莽追查建始二年以来贪污致富的人,没收其财产的五分之四,并命令下级揭发上级、仆人揭发主人。这样做的结果,不仅没能制止住贪污,反而使贪污更甚。新朝天凤六年,王莽又宣布每六年改元一次,自言“当如黄帝升天”,其目的是欺骗百姓,但百姓受欺已久,不再上当。
新朝地皇元年(公元20年),王莽再次宣布自己是黄帝的后人,造九庙,黄帝庙高十七丈,工费数百万,造庙士卒徒隶多为迁徙而死。
由于政治极其腐败,王莽新朝的诸多措施根本不符合实际,所以王莽政权遭到了从官吏豪强到普通百姓的一致反对。从新朝十多年开始,刘氏宗族及各地豪强就不断起兵反抗,后遇天灾,绿林、赤眉两军更是声势浩大。
新莽地皇四年,即公元23年,王莽派王邑、王寻率兵四十二万,号称百万,进攻起义军。刘秀等人有勇有谋,以数千人在昆阳破敌几十万人,使王莽的主力军从此崩溃,奠定了起义军胜利的基础。就在起义军进攻长安的危急时刻,王莽仍相信天命,他居然率群臣至长安南郊,号哭祭天,凡哭得哀痛者都授以官职,官吏及平民因哀哭而封官的有数千人之多。公元23年九月,起义军攻入长安,王邑等战死,王莽率大臣入渐台,被起义军围攻,王莽为商人杜吴所杀。
中国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书生皇帝就这样结束了他的一生,死时六十九岁。
古代一位大诗人曾经写了这样几句诗: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的确,王莽处心积虑地想篡夺西汉政权,想过过皇帝瘾,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他利用太皇太后王氏对他的信任,一步步地攫取权力,树立威信,利用弄虚作假、矫情作伪的手段收拢人心,这也是事实。但是,作为今人,我们要探索的,不是王莽该不该篡权,汉朝和王莽的新朝究竟谁是正统,也不是去评价王莽的道德品质,因为这些对我们来讲并无多大的意义,我们要探索的重点是,王莽是不是一个纯粹的骗子,纯粹的野心家,身上是否连一点文人学士的影子都没有。
公平地讲,王莽身上还是有着浓厚的书生影子的,在托古改制问题上,他一方面确实是在拉拢人心,另一方面,也不能否认他对古代有深厚的感情,真诚的向往,否则,他明知仿效古制并无多大收拢人心的作用,为什么还要坚持那样做呢?在相信符命问题上,他确有借此登基做皇帝的目的,但在他内心深处,他还是有些相信的,否则,每到紧急关头,他总是求助于神灵,怎么没有奋起抵抗或是另求他法呢?所以,在王莽的身上,既有虚伪、奸诈、残忍的一面,又有书生善良、真诚、教条、死板的一面,只是作为一个篡位皇帝,他这一面很难被人发现罢了。
在一些政策法令和对待起义军的态度方面,更显出了书生本色。他本以为古礼对百姓也会像对他那样有效,所以仿效周代,企图建立一个理想的道德社会,但由于他的十足的书生气反弄得天下大乱,自己也成了桀、纣。至于对待农民起义,他就更像一个稚气十足的小学生了。
中国的书生就是如此,中国的许多古书也就教人如此。正如开篇所说,书生只能摇旗呐喊,不能亲为开国皇帝,只能为完善道德而做潜移默化的工作,不能直接发号施令,这就是书生的品格,书生的本色,一旦没有了这个本色,丢掉了这一品格,他就不是书生,就变成了官僚或是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