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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丹这样写陶渊明:还有一个更高的境界,叫做“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
更高的境界是,一个人不仅安于贫贱,不仅不谄媚求人,而且他的内心有一种清亮的欢乐。这种欢乐,不会被贫困的生活所剥夺,他也不会因为富贵而骄奢,他依然是内心快乐富足、彬彬有礼的君子。
这是多高的骄傲啊!一个人能够不被富足的生活蛊惑,又能在贫贱中保持着做人的尊严和内心的快乐。
这是一种儒家思想传承下来,使我们历史上又出现了很多内心富足的君子。东晋大诗人陶渊明就是其中之一。
陶渊明曾经当过八十三天的彭泽令,那是一个很小的官。而一件小事,便让他弃官回家。 有人告诉他,上级派人检查工作,您应当“束带见之”。就如同今天,你要穿正装,系领带,恭敬地去见领导。
陶渊明说,我不能为五斗米向乡里小儿折腰。就是说,他不愿意为了保住这点做官的“工资”而向人低三下四。于是把佩印留下,自己回家了。
回家的时候,他把自己的心情写进了《归去来兮辞》。
他说,“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我的心灵已经成了身体的奴仆,无非是为了吃得好一点,住得好一点,就不得不向人低三下四、阿谀奉承,我的心灵受了多大委屈啊! 他不愿意过这样的生活,“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于是就回归到自己的田园。 陶渊明的意义,不在于在诗中构置了一个虚拟的田园,更重要的是,他让每一个人心里都开出了一片乐土。
安贫乐道,在现代人眼中颇有些不思进取的味道。在如此激烈的竞争面前,每个人都在努力发展着自己的事业,收入多少、职位高低,似乎成了一个人成功与否的标志。
但越是竞争激烈,越是需要调整心态,并且调整与他人的关系。
请看,于丹教授给我们贫穷的“寒士”和弱势群体描绘了一幅怎样奇妙的解贫脱困的图画呀!那画上传递的全是“调整心态”、“安贫乐道”的符号信息。
这时该我们这些大众读者看着于丹教授,“不亚于看着圣贤”了。
这位圣贤像易中天教授所形容的那样穿着白衣白裙,圣洁而飘逸,她“用和缓的,因循诱导的,跟人商榷的口气”,向我们说起温暖的真理:“不与世无争,缩回自己的内心,调整好心态,安于贫穷的生活,就过上了心灵所需要的那种快乐的生活。这就是《论语》的真谛,是《论语》告诉给每一个人的。”
于丹强调思想、信仰,忽略和轻视物质生活,并不是什么新鲜的有个性的心得。早在一百多年以前,这种将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头脚倒置的现象,就被马克思的理论批判得体无完肤。1877年6月,恩格思在《卡尔·马克思》一文中写道:“以前所有对于历史的见解,都以下述观念为基础:一切历史变动的最终原因,应当到人们变动着的思想中去寻找,并且在一切历史变动中,最重要的、决定全部历史的是政治变动。可是,人们思想究竟从哪里来的,政治变动的动因又是什么——关于这一点,没有人发问过。”
马克思对此发问了,他提出了一种新的历史观。恩格思在《马克思墓前的讲话》一文中,谈到了这种新的历史观,他写道:“正像达尔文发现有机界的发展规律一样,马克思发现了人类历史的发展规律,即历来为繁茂芜杂的意识形态所掩盖着的一个简单事实:人们首先必须吃、喝、住、穿,然后才能从事政治、科学、艺术、宗教等等;所以,直接的物质的生活资料的生产,因而一个民族或一个时代的一定的经济发展阶段,便构成为基础,人们的国家制度、法的观点、艺术以至宗教观念,就是从这个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因而,也必须由这个基础来解释,而不是像过去那样做得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