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一个引人注目的现象是,当越来越多的资料说明1969年3月间发生的战斗中国是主动者之后,似乎更加增强了涉足这个问题研究的学者对毛泽东运筹帷幄的崇敬心理。但是,在谈论这场战斗的外交目的同时,许多关键性的环节却被研究者们忽略了,包括1969年秋冬发生的那一段自有中华人民共和国以来前所未有的战争恐慌。
1969年秋冬战争形势和战争估计之严重,确实超出后人的想象。周恩来在中南海办公室的工作台历,日复一日地记录着他每天的工作日程,然而自1969年10月20日至1970年2月这几个月的时间却令人惊异地出现了空白。只有了解上面这段历史的人才能理解,这其实是当时战争危机的产物。是战争的危机迫使周恩来撤离他日常的工作地点,直到1970年2月基本解除苏联突袭的警报之后他才又得以回到中南海他的办公室正常工作。但即使在进入到1970年之后,在毛泽东看来,苏联入侵的危险仍旧严重存在。
有关珍宝岛事件与中国缓和对美政策的关系问题,无论在中苏关系史上,还是在中美关系史当中,都是一个值得深入研究的问题。如今,大概绝大多数的研究者都同意说,珍宝岛事件对中国改变对美政策产生了重要的影响。问题是,珍宝岛事件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它本身是否被赋予了外交意图?事件对中国外交政策影响的程度究竟有多大?中美关系随后的缓和,是毛泽东运用外交战略即“英明决策”的结果呢,还是审时度势而进行的一种实用主义的外交选择?[1]
一个引人注目的现象是,当越来越多的资料说明1969年3月间发生的战斗中国是主动者之后,似乎更加增强了涉足这个问题研究的学者对毛泽东运筹帷幄的崇敬心理。[2]但是,在谈论这场战斗的外交目的同时,许多关键性的环节却被研究者们忽略了,包括1969年秋冬发生的那一段自有中华人民共和国以来前所未有的战争恐慌。
事实上,1969年确实是关系到中苏两国乃至世界和平的命运攸关的年头。中苏之战几乎转瞬即发。如果我们不能梳理清楚珍宝岛事件所导致的这一系列严重的政治、军事和外交后果,只是先入为主地为毛泽东的预见性寻找根据,我们可能永远也无法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毛泽东发出警告:“要准备打仗”自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到1969年九大召开,文化大革命已经闹了差不多整整三年时间。中国在“有理”的鼓噪声中很快闹成了一个全面内战、天下大乱的局面。到了1968年10月八届十二中全会召开时,就连多次表示“不怕乱”的毛泽东也开始提出:文化大革命是不是该结束了?在八届十二中全会开幕式上,他自问自答地说:都讲要把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究竟什么叫到底?我估计大概要三年,到明年夏天就差不多了[3]。宣布开始党的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的筹备工作,在某种程度上似乎可以看成是毛泽东打算1969年基本结束文革的一个信号。
但是,天下大乱,要想达到天下大治,就没那么容易了。想不到的是,内乱未平,外患又起,中苏边界这时又开始发生严重冲突事件。一时间,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中苏边界磨擦早在1964年以前就开始了。由于1959年苏联在中印边界冲突问题上偏袒印度,并以突然袭击的方式撤退了所有专家,中止了一切援建项目的合同,两国关系交恶,双方已不止一次地就边界问题相互指责。不过,边界问题的升级,很大程度上还是1964年以后开始的。[4]
1964年,为解决两国边界争端,中苏开始举行边界谈判。此前,赫鲁晓夫于1963年12月31日有意向世界各国首脑散发了一份公开信,名义上是呼吁用和平方法而不要使用武力来解决边界问题,实际上是暗含着指责中国的外交政策。对此,《人民日报》首先于4月26日发表评论文章,尖锐抨击赫鲁晓夫“放弃使用武力解决领土争端和边界问题”的呼吁是“为帝国主义利益效劳的新骗局”[5]。而毛泽东在7月10日与日本社会党人士谈论反帝反修时,更进一步批评说:“苏联占的地方太多了”,外蒙古、千岛群岛、罗马尼亚的比萨拉比亚、德国、波兰、芬兰的一部分,“凡是能够划过去的,他都要划。有人说,他们还要把中国新疆、黑龙江划过去。……苏联领土已经够大了,有两千多万平方公里。一百多年前,已经把贝加尔湖以东,包括伯力、海参崴、勘察加半岛都划过去了。那个帐是算不清的,我们还没有跟他们算这个帐呢。”[6]
毛泽东真的是想和苏联清算历史疆域的旧帐,索要那150万平方公里土地吗?当然不是。海阔天空、广征博引,是毛泽东特有的一种谈话方式。注意到这样谈论领土问题,可能引起误解之后,9月10日,毛泽东借着与法国客人谈话的机会,专门解释了自己的意图,强调旧事重提,其实只是“采取攻势,说些空话”,使赫鲁晓夫“紧张一下”,并没有改变边界现状的意思,目的还是想要以目前边界现状为基础达到一个合理的边界状态、边界条约。[7]但苏联军方正想加强自身的地位,于是借机大作文章,不仅公开扬言要保卫神圣的苏联边界,而且推动政治局批准大规模向中苏边界地区调兵遣将,甚至与蒙古订立新的互助条约,重新派军队进入蒙古,帮助没有常备军的蒙古镇守中蒙边界。这样一来,过去那些在旧的边界条约中本来有些就含混不清的地段,很快就成了双方军队磨擦和冲突的导火线。两国边界纠纷迅速增加。
进入到文革期间,中苏边界纠纷主要集中到东段边界乌苏里江主航道中心线靠中国一侧的两个小岛,即自古以来属于中国的珍宝岛和七里沁岛的归属问题上。大部分冲突都发生在这里。冲突多半是由苏方挑起的。据前苏联驻华外交官叶利扎维金回忆,1966-1967年仅苏联驻华使馆就不止一次地主张在这个地区“对中国人上岛给予回击”。一方宣称这些江心岛是自己的领土,坚持上岛,一方必欲将对方赶走,并想方设法“给予回击”,冲突的发生自然愈演愈烈。
最严重的一次冲突发生在1968年1月5日。那一次苏军出动装甲车冲撞上岛从事正常生产活动的中国边民,当场撞死、轧死中国边民4人,造成了中苏边界纠纷中第一起严重的流血事件。此事之后,苏军行动收敛了一些。但1968年苏军入侵捷克斯洛伐克成功之后,特别是八届十二中全会结束,开始筹备九大之后,两国边界纠纷重又加剧起来。1968年12月27日,苏军出动装甲车登上珍宝岛,拦截中国边防巡逻队,并以棍棒殴打中国边防巡逻人员。紧接着,1969年1月23日,双方再度在珍宝岛上发生斗殴,中方28人被打伤,部分武器被抢。从2月6日到25日,双方在珍宝岛又连续发生了五起类似事件。7日,苏军人员甚至用冲锋枪向中国巡逻队方向发射了6个点射。
终于,3月2日,中苏两国的边防部队在珍宝岛上发生了两国间第一起边界武装冲突。15日又再度发生更大规模的激烈冲突,双方甚至动用了重武器。这就是轰动一时的珍宝岛事件。
珍宝岛之战无论是在中国还是在苏联,都引起了极其强烈的反响。莫斯科那边反华接连不断,中国使领馆被围,汽车被砸。在中国,仅在3月4日到12日不足十天的时间里,29个省市自治区参加的军民就已达到1.5亿人,4亿人次以上。[8]而尤为引人注目的是,从听取珍宝岛作战汇报之初,毛泽东首先强调的就是要准备打仗,而且要准备大打。从3月5日起,他不止一次地提出,中苏之间有爆发战争的严重危险,号召全国人民“要准备打仗”。[9]4月召开的九大更突出强调了战争准备的问题,要求全党、全军和全国人民要有大打、早打、打常规战,甚至打核大战的足够思想准备。[10]
毛泽东说:珍宝岛一仗破除了迷信对于珍宝岛事件,中苏两国当时的反应和认识颇为不同。在中国方面,这一事件除了促成了战备热潮以外,它更多地其实成了被用来唤起全党全军战斗意志的动员令。
珍宝岛事件后中方的内部通报突出强调了苏联入侵的危险,指出:“近年来,苏修大量增兵中苏边境,集结了一百多个师的庞大兵力,占全国总兵力的百分之四十多,将近二分之一。苏修还把蒙古变成一个反华的巨大的军事基地,调集大量军队进驻蒙古,部署在中蒙边境上”。[11]
当然,苏联当时在军事上的优势并不仅仅在边境兵力的人数上。从90年代的有关研究成果看,苏军部署在中苏边境上的军队其实不足当年所说的一半,但不论是常规武器、核武器,还是两国的综合国力,中国都比苏联弱得多。中队这时的轻重武器大都还是四十年代设计的。仅以珍宝岛之战为例,“中队只有徒步的步兵和部分炮兵、工兵,既无坦克、装甲车,也无空中支援;苏军步兵则全部摩托化,不仅有占优势的炮兵,还有大量坦克、装甲车及空军飞机和直升机可直接用于支援作战,因而在技术装备、火力上居于绝对优势。”甚至,中国方面当时为作战部队配备的75毫米无后座力炮和40毫米火箭筒,连苏军的主战坦克都打不透。[12]
毛泽东对此不是不清楚的。无论在听取汇报时,还是在九大的发言中,他都突出表扬了前线指战员的勇敢牺牲精神,强调对苏联要破除迷信,以己之长克敌之短,必要时要准备把敌人放进来打,让它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毛泽东说:珍宝岛战斗已经证明了,没有打过仗的也可以打仗,没有优势装备照样可以打胜仗。说我们一没有用飞机,二没有用坦克、装甲车,三没有用指挥车,打了9个小时,敌人三次冲锋,还不是都被我们打垮了。说我们不是不要飞机、坦克、装甲车,但主要是靠勇敢,要破除迷信。这次珍宝岛就破除了迷信。什么飞机、坦克、装甲车之类,现在到处的经验都证明,可以对付。[13]
毛泽东的话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人民解放军一向是讲觉悟、讲勇敢的。作为一场自卫反击战,尽管中国方面火力及装备上都还处于劣势,但珍宝岛这场仗无论战斗组织还是作战结果,也都比较成功。当时的一些介绍材料对这场仗是这样说明的:
3月2号8点40分,我边防巡逻队30人分成两个组,前往珍宝岛进行巡逻。刚出来,苏修就发现了,他们立刻从两个方向派出来一辆卡车、两辆装甲车、一辆指挥车和70个人上岛围堵我们。9点17分,尾追我第一巡逻组的敌人置我警告于不顾首先开枪,我边防战士就遵照伟大领袖毛主席“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人,我必犯人”的教导,被迫进行了自卫反击,给敌人以严重的杀伤。第二巡逻组一听枪响,也马上开枪,一下就报销了对方7个。打到9点50分,战斗就胜利结束了,打死打伤敌人60余人,其中打死50余人,击毁敌人装甲车、指挥车、卡车各一辆,击伤装甲车一辆。
3月15日,苏军增加了大量的坦克、装甲车和大口径火炮,据说可能有一个摩托化步兵团、一个坦克营和4个大口径炮营。但是,战士们根据毛主席“不斗则已,斗则必胜”的教导,也做了充分准备,先于14日夜上岛并在江叉埋设了反坦克地雷。敌人15日凌晨3点出动6辆装甲车、30多人上岛,我又派更多兵力上岛增援。到8点2分敌人发起了第一次冲击,激战了一个多小时,我击毁了敌人装甲车两辆,敌人的残兵退回到了自己的岸上。9点40分敌人又在岸上炮火和坦克炮火的掩护下发起第二次进攻,我沉着应战,集中火力干掉了敌人两辆装甲车,击伤一辆,并击毁敌人一辆坦克,又炸毁敌人一辆坦克,打了两个多小时,粉碎了敌人的进攻。以后,敌人在中午1点35分用岸上的大口径火炮和坦克、装甲车的火力向我方岸上猛轰了两个小时之久,到3点13分又出动10辆坦克、14辆装甲车和100多步兵向岛上进攻。战士们按照毛主席的教导,“敢把敌人放近打,三百米不打,二百米不打,八十米不打,七十米不打,放到五十米,突然开火”。我们岸上的火炮也是按照毛主席的教导,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借有利时机猛烈开火,一下子打掉了敌人1辆坦克,4辆装甲车,击伤两辆,大量地杀伤了敌人的有生力量。然后又猛轰敌方岸上的边防站和掩蔽所,一顿猛轰就打死了他们的上校边防总队长伊凡诺夫和一个中校。这一天打死了他们60多人,击毁坦克两辆、装甲车七辆,击伤坦克两辆、装甲车4辆。[14]
可以看出,珍宝岛之战在中国方面确实是解放军以劣势装备同苏联军队优势装备的一次较量。在这场较量中,解放军指战员们的勇敢牺牲精神发挥了巨大作用。但是,在当时“文化大革命”那种极其特殊的气氛中,出于精神鼓动目的而进行的舆论宣传,却多少有些走向了唯意志论。由于毛泽东强调了要破除苏联的迷信,结果,在许多宣传材料中,不仅两军装备和火力上的差距成了无足轻重的事,而且从“政治挂帅”的观点出发,苏联军队也被形容成一支“政治上蜕化变质,战斗中贪生怕死”的军队。称“苏修侵略军钻在‘乌龟壳’里,他们是瞎子和聋子,只能在战场上乱爬、瞎滚”,夸大作战的战果显然也是为了证明这一点。说我们英雄的边防战士,有毛泽东思想这个强大的思想武器,有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一个个和派一样”,很容易就把苏修的“乌龟壳”打成了一堆废铁。说是“靠政治、靠人的觉悟,靠勇敢,一句话,就是靠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的人”,战无不胜。[15]
毛泽东指示:到此为止,不要再打了珍宝岛之战以后中国方面的一连串反应,给人的印象是,苏联入侵的危险已迫在眉睫。但根据近年来中俄两国披露的各种档案资料,我们已经可以清楚地了解到,发生在中国领土珍宝岛上的这场仗,不仅是中苏边界长期冲突的继续,而且是中国方面一让再让,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有计划、有准备地发动的一次边界自卫反击作战。
早在1968年1月5日苏军有意在七里沁岛挑起流血事件两周后,考虑到即将到来的中苏边界会谈,中央军委就曾于24日电示沈阳军区、北京军区等单位,主张用军事斗争配合外交斗争,明确提出了针锋相对,后发制人的方针,要求边防部队注意选择有利时间、地点和情况,事先做好准备,多设想几种可能,拟定行动方案,一旦受到苏军攻击,退让无效,即可采取相应的自卫措施,争取“不斗则已,斗则必胜”。根据中央军委的建议,沈阳军区曾专门从值班部队中抽调了部分精干人员进入七里沁岛附近,秘密做好了反击的准备。可是,恰值东欧国家形势不稳,苏军一时收敛了在东部边界的越界行动,结果中方准备好的这次反击行动未能实施。[16]
珍宝岛1969年的反击准备,其实仍是1968年七里沁岛反击准备的继续。由于1968年12月28日,特别是1969年1月23日珍宝岛再度发生严重事件,根据中央军委一年前指示的精神,黑龙江省军区首先提出了反干涉斗争的自卫还击斗争方案,主张派精干部队上岛潜伏,在苏方以武力强行干涉我巡逻分队执行任务时,给其以沉重教训。正值九大召开前夕,黑龙江省军区的报告虽经沈阳军区同意,上报中央后仍经过了慎重的考虑。直到2月以来苏军挑衅更加严重,总参谋部和外交部才分别于2月19日同意了黑龙江省军区的斗争方案,总参谋部并给予了具体的指示。[17]经中央军委批准后,沈阳军区迅速进行了周密的战斗部署,由此才发生了3月2日和3月15日的自卫反击作战行动。
据当年沈阳军区司令员陈锡联回忆,这次自卫反击战实际上经过中央批准,早有准备,15日的战斗并且是从北京直接指挥的。当时正准备开九大,大军区首长均已来到北京,因此,中央军委专门在京西宾馆开设了一个房间,架设了专线,由陈锡联负责直接与前线联系,外交部副部长乔冠华负责掌握国际方面的情报,随时向周恩来汇报,并由周恩来下最后决心。陈锡联说:为了最初的战斗,我们准备了两三个月的时间,从三个军抽调了三个侦察连,一个连二三百人,由有作战经验的参谋人员带队,进行了专门的训练和配备,打得干脆利落。3月2日战斗结束后,“我们知道他们要来,就在江叉口大量埋了地雷。他们首先从西边来了辆坦克,我们给炸了,他们不敢走了。从正面来了30多人,炮火掩护。我们当时在岛上也没有什么人,但炮火都准备好了。在一个不到一平方公里的岛上,几十辆车、十几辆坦克、装甲车,我请示总理:现在是开炮的时候了,得到总理的同意,我就让开炮。打了有半个小时,珍宝岛变成一片火海,把他们的车辆都打了。他们没有再增援部队,也用炮向我们射击,我们也用炮回敬他们,打了一会儿,那天的战斗就结束了。”[18]
3月15日战斗结束,毛泽东听取汇报时,很高兴,一再讲,让他打进来,就使我们动员起来了。大敌当前,动员准备一下有利。但同时也明确提出:到此为止,“不要打了”。[19]因此,此后珍宝岛的边防部队除了用炮火封锁不让苏军拖走那辆被反坦克地雷炸毁的T62坦克以外,在岛上只留了少量部队,让苏军前来收拾战场,没有再和苏军发生直接的武装冲突。即使苏军随后一度出于报复的目的,对珍宝岛进行了狂轰滥炸,中方也没有进一步采取使对抗升级的步骤。联系到3月22日毛泽东的讲话,就更加明显。毛泽东当时在中央文革碰头会上讲:对这次边界事件,我是比较乐观的。2日的冲突,他们上边的人也不知道,政治局也没有讨论,同我们一样。就连珍宝岛在什么地方,许多人也不知道。因此,他明确主张,九大政治报告对这次边界冲突,不要讲得那么严重。[20]
可以看出,珍宝岛之战从中国方面来说,直接目的不过是想给苏方以教训,以使其收敛挑衅行动。其中既不包含任何准备与苏联开战的意图,也未必有诱敌深入的意思。毛泽东所谓“不要打了”的说法,本身就显示出他不想扩大事态。
但奇怪的是,毛泽东一面限制自卫反击战的规模,指示“不要打了”,一面却又在哪里大讲特讲“要准备打仗”,要准备大打、早打、打核战争,甚至要准备让苏联打进来。与此同时,他又解释说,“要准备打仗”,是指“无论哪一年”,我们都要准备打仗。“不管他来不来,我们(都)应该准备。”“而主要的,是要有精神上的准备。”[21]周恩来在这时的会议上也明确要大家不要为战争而过分担心,说苏联近期不可能发动对中国的大规模侵略,因为它的东部地区尚未开发,还没有建立起进攻的可靠基地。当然,他也说,通过珍宝岛的战斗,也暴露出苏联士兵不会近战夜战,炮兵的作用也不大。至于它在装甲车和坦克上的技术优势,在我反坦克手段加强后也不难被削弱。[22]言外之意,战争打不起来,就是打起来,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