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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的美丽与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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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游与辛弃疾:潇潇暮雨洒江天
  
  
  
  北宋悠悠,南宋茫茫。
  令后世人终难忘怀的还有两个人。
  这就是陆游和辛弃疾。
  将两个人一起追怀,是因为他们共同的命运、相似的悲惨。
    
  陆游:无情未必真豪杰(之一)
  
  陆游出生后适逢靖康之变,父亲陆宰被罢去京西转运副使之职,携家南归,在动荡不安中颠沛流离。
  九岁时,陆游才回到故乡山阴,也就是现在的浙江绍兴。在故乡,他度过了自己的青少年时代。
  二十九岁的陆游到临安应考,名列两浙路锁厅试荐送第一。次年应礼部复试,又名列前茅。因他喜论恢复,又名列权臣秦桧的孙子秦埙之前,秦桧从中作梗,陆游被黜落第。
  四年后,秦桧死去,陆游才得以出仕。
  孝宗即位后,主战派在朝中站稳脚跟,陆游以“善词章,谙典故”被荐,孝宗以他“力学有闻,言论剀切”,特赐他进士出身,调任枢密院编修官兼编类圣证所编修官。
  此时,陆游的主战立场旗帜鲜明,毫不掩饰,提出了许多收复失地的策略。这是与孝宗的中兴之业一脉相承的。
  当论及龙大渊等人招权植党时,这就有忤于孝宗的本意,被放任镇江府、隆兴府通判。
  张浚北伐失利后,孝宗无奈转向议和,主战派势力惨遭打击,陆游也以“结交台谏,鼓唱是非,力说张浚用兵”的罪名罢官遣归。
  数年后,陆游重被启用为夔州通判。几载空心岁月,今作远州副职,使他感到无限的伤感。
  踏上的征程是报国之路,陆游很快将失落感忘却到九霄云外。取道现今的江苏、安徽、江西、湖北、湖南,经三峡入川,一路上观秀丽山水,探幽奇绝境,访先贤遗迹,采民俗风情。
  “道路半年进不到,江山万里看无穷。”
  陆游且行且记,所见所闻,感慨万千,精于寓情于笔的他写成六卷《入蜀记》。
  陆游视野更加开阔,爱国信念更加坚定。
  陆游应四川宣抚使王炎之邀,成为宣抚使幕僚,任帅府干办公事兼检法官。他终于有机会亲临前线了。
  在汉中,陆游不避艰险,来往于后方阵地与前沿军营之间。雪夜渡汉水,以快马轻骑掠过金军阵地。接连数天与士兵生活在一起,以荞麦饼为食,以冰雪块解渴。
  这段军旅生活,极大地影响了他后半生的创作。
  王炎调职后,陆游改任成都府路安抚司参议官,后又在蜀州、嘉州、荣州等地任通判及代理州事等职,几乎遍历蜀中。
  范成大以帅理蜀后,陆游改任四川制置使司参议官,回成都。两年后,因不拘礼法,被劾“燕饮颓放”而罢职领宫观。
  陆游不以为然,自得自号“放翁”。
  又两年,孝宗看到了陆游在蜀中所作诗篇印本,诏其东还。此后十多年,陆游在福建、江西、浙江等地担任监司和州官。因始终坚持抗金主张,为权贵所不容,一直不被重用。
  又两年后,陆游提举江西常平茶盐公事,因发粟赈灾,被劾罢官。
  八年后,陆游回朝任军器少监,次年任礼部郎中,年内又被劾罢官,回山阴故里闲居。
  九年后,时年六十六岁的陆游恢复阶官中奉大夫、提举冲佑观,均为闲差。
  此后十余年,他以奉祠领半俸,过着清贫的生活。其间,被封男爵,自题书斋为“老学庵”。
  七十七岁的陆游被重召恢复原阶官提举宫观,任实录院同修撰兼同修国史,参与修撰孝宗、光宗两朝实录。次年修撰完成,升宝谟阁待制而致仕。
  八十二岁时被封渭南伯,由此自号“陆渭南”。
  八十五岁时病逝。
  
  陆游生不逢时,少时动荡。作为一个爱国者、爱国主义的实践者和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陆游又生逢其时。
  没有那个时代,就不会有伟大如陆游者。
  青少年时代的陆游就早早地立下了“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的报国之志。
  小时候,就常听父辈们议论国事,深受熏陶。生在民族压迫中,长在民族苦难里,爱国种子深埋心田。
  父亲陆宰是一个深具爱国思想和民族气节的官员,虽然赋闲在家,退居林下,但仍时常牵挂国家兴衰与民族危亡,与朋友们畅谈时,经常食不能咽,水无法进,悲不自胜。就是这些眼眶欲裂、牙齿欲碎、涕泪长流、长歌当哭,期盼以杀身拥戴赵宋王室的人,深深地影响着陆游。
  成年后的陆游以“学者当以经伦天下自期”自勉。喜论恢复,使他仕途坎坷,多遭贬迁,爱国热情不减。
  全力抗金、恢复中原在他的心目中高于一切,是他一生的精神寄托。老之将至,念念不忘;病榻缠绵,至死不渝。
  梦虽无法实现,老身常在梦中。“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和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梦虽无法实现,临终吟哦示儿。“死去原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耿耿丹心为国,至死不泯抗金。
  作为诗人的陆游集中体现了这种精神。
  陆游与尤袤、杨万里、范成大并称“南宋四大家”。陆游精通各种诗体,尤擅七律、七绝。《剑南诗稿》存诗九千三百首。
  就其创作道路和作品风格来讲,早年入从江西派,私淑吕本中,又师事曾畿,作品工于藻绘,重于技巧。
  中年入蜀,诗风锐变,诗境开阔,博大闳肆,形成诗作主体。
  晚年退隐家居,诗风平淡,作品沉郁。
  然而,无论诗风的急与缓、浓与淡,鼓吹恢复,诋斥和议,期望统一,一直是他诗歌的创作主题。对恢复中原的无限希望,对偏安东南的无奈怅恨,对误国君臣的无比愤控,对国事日非的无力痛叹……
  即使是在极其抑郁、近乎绝望的心绪下写下的诗篇,也都沉郁顿挫,感情豪放。陆游是继屈原、杜甫之后的又一个伟大的爱国诗人,当之无愧。
  在深山夜读兵书:“平生万里心,执戈王前驱。战死士所有,耻复守妻孥。”
  在诗中记梦:“梦里都忘困晚途,纵横草疏论迁都。不知尽挽银河水,洗得平生习气无。”
  山南行时不忘忧国:“古来历历兴亡处,举目山川尚如故。将军坛上冷云低,丞相祠前春日暮。国家四纪失中原,师出江淮未易吞。会看金鼓从天下,却用关中作本根。”
  细雨骑驴入剑门的他夜醉而作:“今年摧颓最堪笑,华发苍颜羞自照。……逆胡未灭心未平,孤剑床头铿有声。破驿梦回灯欲死,打窗风雨正三更。”
  慨叹“呜呼,楚虽三户能亡秦,岂有堂堂中国空无人”的他,以佩刀起兴,自叹佩刀人:“丈夫五十功未立,提刀独立顾八荒。京华结交尽奇士,意气相期共生死。千年史策耻无名,一片丹心报天子。”
  以《关山月》借旧题写时事:“和戎诏下十五年,将军不战空临边。朱门沉沉按歌舞,厩马肥死弓断弦。戍楼刁斗催落月,三十从军今白发。笛里谁知壮士心,沙头空照征人骨。中原干戈古亦闻,岂有逆胡传子孙。遗民忍死望恢复,几处今宵垂泪痕。”
  老且益坚心不改:“公卿有党排宗泽,帷幄无人用岳飞。遗老不应知此恨,亦解汉节解沾衣。”“三万里河东入海,五千仞岳上摩天。遗民泪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
  “一身报国有万死,双鬓向人无再青。”空忧愤,空悲切,身向田园问家耕。“行遍天涯千万里,却从邻父学春耕。”“卧读陶诗未终卷,又乘微雨去锄瓜。”
  所有的愤怒,都凝结成此篇:“早岁那知世事艰,中原北望气如山。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塞上长城空自许,镜中衰鬓已先斑。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
  陆游描写田园和景物的诗篇也同样独具一格。游历过祖国的大好河山,晚年又久居乡间,体察农民的欢乐和疾苦。以清丽明畅的诗句写景,以清隽流畅的诗句写情,或发思古之幽情,或现明媚之风光,或寄怅惘之悲愤,多了对如画江山的关切,多了对农民命运的关切。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小楼一夜听风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清新俊逸、典雅韵致的千古名句,依然似清澈之水,浸润着一代又一代人的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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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游:无情未必真豪杰(之二)
  
  
  陆游擅长词作,《放翁词》存一百四十多首,多为表达爱国思想之作。
  有雄壮悲凉的《诉衷情》:
  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 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州!
  有感慨遥深的《南乡子•赋归》:
  归梦寄吴樯,水驿江程去路长。想见芳洲初系缆,斜阳。烟树参差认武昌。 愁鬓点新霜。曾是朝衣染御香。重到故乡交旧少,凄凉。却恐他乡胜故乡。
  有意气风发的《秋波媚》:
  秋到边城角声哀,烽火照高台。悲歌击筑,凭高酹酒,此兴悠哉! 多情谁似南山月,特地暮云开。灞桥烟柳,曲江池馆,应待人来。
  有老泪纵横的《谢池春》:
  壮岁从戎,曾是气吞残虏。阵云高、狼烽夜举。朱颜青鬓,拥雕戈西戍。笑儒寇、自来多误。 功名梦断,却泛扁舟吴楚。漫悲歌、伤怀吊古。烟波无际,望秦关何处。叹流年又成虚度。
  有品格高洁的《卜算子•咏梅》: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陆游的一生,正是象梅花一样傲霜斗雪的一生。
  “四海文章陆放翁。”陆游的散文行文流畅,修洁可诵,指点江山,引人入胜。
  陆游还长于史学,自撰十八卷《南唐书》,叙次简洁,堪称佳作。
  梁启超先生对陆游的称颂反映了后世人对他的敬仰。“诗界千载靡靡风,兵魂销尽国魂中;集中十九从军乐,亘古男儿一放翁。”
  
  无情未必真豪杰。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儿女情长陪伴和激励了陆游的一生,使陆游拥有了长寿的高龄、长久的煎熬和长生的爱情。
  唱和《钗头凤》,难叙悲欢情。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悒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妆欢。瞒!瞒!瞒!
  这两首词写在陆游与唐婉分手五年后的沈园。
  因为刻骨铭心的爱情,陆游与唐婉已成为人所共知的沈园的主人。这个事实上的沈氏私家花园,平凡如江南无数的园子,与拙政园、留园、桑园不可同日而语。
  留恋沈园,最好是在春日,最好适逢春雨,淅淅沥沥、缠缠绵绵地飘洒,朦朦胧胧、有有无无地浸润。
  正如今日,雨不湿衣,水不没足,也不必撑起伞来,不然,就会遮住有情的天空,挡住上天的使者。
  走在柳丝低垂的园中小径上,跨上连接池塘的玲珑石桥。依然沉默无语的水井,依然寂静伫立的假山,依然碧波荡漾的水面,它们深谙熟识这对有情人,可只能默默地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二十岁的陆游与唐婉喜结连理,两年后,被陆老夫人棒打鸳鸯。儿子与儿媳如胶似漆,恩爱备至;儿子应试未举,夫人怒迁唐婉相夫无功,误夫有过,温暖的闺情导致儿子贪恋安乐而失却功名。陆游一再申明他的及试不第是因为言犯皇上、怒触秦桧,与唐婉毫无关联。既是姑母又是婆母的陆老夫人怒不可遏,斩钉截铁,一对伉俪怅然离异。
  南宋绍兴二十五年,也是一个春日,二十七岁的陆游来到沈园,与赵士程、唐婉夫妇不期而遇,不胜感慨。在征得赵士程的同意后,唐婉置酒相待,共忆往事,相顾无语,悲欣交集。
  于是,便有了这琴瑟知音倾心唱和的《钗头凤》。
  唐婉凄然离去,与陆游各自栖身永不相融的孤独世界。唐婉悲情离世,与陆游各自守望永难到达的天地之间。
  陆游一个人守着两个人的心灵,一生备受煎熬,始终一往情深,因为唐婉,因为唐婉的英年早逝。
  二十七岁时的沈园邂逅有了《钗头凤》。
  四十六岁入蜀途中经唐婉的故乡江陵时作《重阳诗》:“照江丹叶一林霜,折得黄花更断肠。商略此时须痛饮,细腰宫畔过重阳。”
  六十三岁在严州行上作诗《余年二十时》双绝:“采得黄花作锦囊,曲屏深幌闷幽香。唤得四十三年梦,灯晚无人说断肠。”“少日曾题菊枕诗,蠹编残简锁蛛丝。人间万事消磨尽,只有清香似旧时。”
  六十八岁作诗《禹迹寺南有沈氏小园》。“枫叶初丹槲叶黄,河阳愁鬓怯新霜。林亭感旧空回首,泉路凭谁说断肠。坏壁醉题尘漠漠,断云悠梦事茫茫。年来妄念消除尽,回向禅龛一炷香。”
  七十五岁作诗《沈园》二首。“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
  七十七岁作诗《禹寺》:“暮春之初光景奇,湖平山远最宜诗。尚余一恨无人会,不见蝉声满寺时。”
  八十一岁梦沈园有诗:“路近城南已怕行,沈家园里更伤情。香穿各袖梅花在,缘蘸寺桥春水生。”“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见梅花不见人。玉骨久成泉下土,墨迹犹锁壁间尘。”
  八十二岁作诗《城南》:“城南亭榭锁闲坊,孤鹤归飞只自伤。尘渍苔侵数行墨,尔来谁为拂颓墙。”
  八十三岁和诗《禹词》:“故人零落今何在?空吊颓垣墨数行。”
  八十四岁作诗《春游》。“沈家园里花如锦,半是当年识放翁。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
  以沈园与唐婉为题的诗撼人心魄,动人情肠。清人陈衍在《宋诗精华录》中评价:“无此等伤心之事,亦无此等伤心之诗。就百年论,谁愿有此事?就千秋论,不可无此诗。”
  儿女情长不见得就英雄气短。
  荆轲刺秦王,在行前就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壮怀。
  刘邦衣锦还乡,以手击筑,泪花沾衣,引颈高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杜甫写给诸葛亮:“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沾襟。”
  岳飞志在抗金,驰骋疆场,也会“欲将心事付瑶琴”。
  一代伟人毛泽东的《蝶恋花•答李淑一》中有“忽报人间曾伏虎,泪飞顿作倾盆雨。”
  鲁迅先生有诗将此作结:“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知否兴风狂啸者,回眸时看小菸菟。”
  是英雄自有真情。这让我们可以更好地感悟陆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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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弃疾:醉里挑灯看剑
  
  辛弃疾是中国历史上的唯一。
  没有人能比得上辛弃疾。
  靖康之变,北宋灭亡,宋室南迁,辛弃疾的出生地成为金朝的统治区,这影响了辛弃疾的一生。
  他的祖父辛赞受家族拖累,未能脱身南渡,不得已仕金,官至朝散大夫。但他时时眷念故国,常常带领儿孙登高远望,指画江山,期盼拔剑而起,共雪不共戴天之仇。
  祖父对辛弃疾寄予厚望,曾两次让他到金都燕京参加进士科考试,借机观察金国形势,图谋恢复。
  金军兴兵南下,时年二十二岁的辛弃疾,毅然聚众两千,奋起抗金。后来,加入耿京领导的农民起义军,任掌书记,负责起草书檄文告,掌管义军大印。
  辛弃疾力劝耿京决策南向,接受南宋朝廷的领导。
  辛弃疾受耿京命奉表南归,得到宋高宗的接见。高宗任命耿京为天平军节度使,辛弃疾为右承务郎、天平军掌书记,回山东传达朝廷旨意。
  就在这时,义军内部发生哗变,受金朝利诱的张安国、邵进等人密谋杀害了耿京,投降金国。
  血气方刚的辛弃疾单枪匹马入虎穴,五十人驰赴金营。
  叛贼正与金将酣饮,辛弃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抓获。
  在五万金兵的重围中,辛弃疾急驰而归,献俘行在。张安国在临安被斩首示众。
  这一机智果敢之举,在南宋朝野引起巨大震动。洪迈有云:“壮声英慨,懦士为之兴起,圣天子一见三叹。”
  尽管如此,作为“归正人”的辛弃疾,不可能得到朝廷的真正欣赏和完全信任,他被安排担任江阴军签判。
  辛弃疾的才华和抱负无法施展和实现。
  孝宗即位后,主战派得势,却以“隆兴和议”作终。
  主和派又占了上风,但二十六岁的辛弃疾不为所动,主战策略频报。
  他向宋孝宗上了《美芹十论》,也被称作《御戎十论》,全面客观地分析了宋金双方的形势,提出了周密详尽的恢复大计和克敌制胜的战略战术。
  他向右丞相虞允文上了《九议》,再次陈述抗金方略。
  这一切却似泥牛入海。
  辛弃疾成长为封疆大吏。频繁的调动和不断的升迁,并没有使他感到舒心与满足,他日夜渴望的是驰骋沙场,弯弓杀敌,收复失地。
  这一切却都成为泡影。
  他的大刀阔斧的整顿和创设飞虎军的重措,妨碍了权贵们的利益,以“用钱如泥沙,杀人如草芥”的罪名被弹劾,罢去所有职务。
  一名不可多得的勇将成为宫观闲差。
  江西上饶的城郊带湖成了他的闲居之地,以稼名轩,自号“稼轩居士”。
  十年一晃而过。他与郑汝谐、杨民瞻、陈亮、韩元吉交往过密,慷慨激昂,极论世事,长歌相答,情意深长。
  他与朱熹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在庆元党禁之时,不顾禁令,常常到武夷山看望先生。朱熹病死后,他写词悼念,亲携祭文前往吊祭。
  辛弃疾一度又当了大官,任上又罢,罢了又任,接连不断的打击使他心力交瘁。
  韩节夫对金用兵时,急调辛弃疾,但他已病卧在床,不久便与世长辞。
   辛弃疾一生以恢复为志,以功业自许,无奈命运多舛,备受排挤,雄心虽在,壮志难酬。
  
  令人万分感动的是,他恢复中原的爱国信念始终没有动摇。当他失去手中曾握的杀敌的钢刀和利剑时,他将唯一可握的羊毫软笔当作刀枪,以血作墨,龙飞凤舞,挥洒自如。
  远离沙场,战袍已干,杀敌只能呐喊,驰骋只是梦中。
  不能握在手中和藏在心里的,只得寄寓词作。
  胸怀中蕴藏的凛然杀气和磅礴之势,凝结成这首著名的《破阵子》: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边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金戈之声,可与岳飞的《满江红》媲美。
  无计问苍天,苍天却不语,有了这使人热泪横流的《水龙吟》:
  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岑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危楼可望长安,栏杆拍遍无应。
  不除心病、誓难安生的他,《菩萨蛮》长留心间:
  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
  清江悠悠,青山苍苍。
  谁人心中都有愁,辛子之愁铸成两首《丑奴儿》:
  近来愁似天来大,谁解相怜?谁解相怜?又把愁来做个天。 都将今古无穷事,放在愁边。放在愁边,却自移家向酒泉。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微词言大义,无声听惊雷。
  谁人心中都有苦,辛子之苦独自诉:
  烈日秋霜,忠肝义胆,千载家谱。得姓何年,细参辛字,一笑君听取。艰辛做就,悲辛滋味,总是酸辛苦。更十分,向人辛辣,椒桂捣残堪吐。世间应有,芳甘浓美,不到吾家门户。
   (《永遇乐》)
  国与家,如何分得轻重?
  谁人都有失意时,辛子失意人断肠:
  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惜春常怕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春且住,见说道、天涯芳草无归路。怨春不语,算只有殷勤画檐蛛网,尽日惹飞絮。 长门事,准拟佳期又误,蛾媚曾有人妒。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闲愁最苦。休去倚危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
   (《摸鱼儿》)
  孝宗却对这首词很有微词。
  辛弃疾在词中自我解嘲:“君恩重,且教种芙蓉!”这是学宋仁宗说柳永:“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
  柳永顺水推舟,唱出了词坛上的美名。
  辛弃疾痴心不改,也唱出了万代的英名。
  梁启超评说:“回肠荡气,至于此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谁人都有赋闲时,辛子赋闲寂寞幽:
  带湖吾甚爱,千丈翠奁开。先生杖履无事,一日走千回。凡我同盟鸥鹭,今日既盟之后,来往莫相猜。白鹤在何处?尝试与偕来。 破青萍,排翠藻,立苍苔。窥鱼笑汝痴计,不解举吾杯。废沼荒丘畴昔,明月清风此夜,人世几欢哀?东岸绿荫少,杨柳更须栽。
   (《水调歌头》)
  
  柳永有首写景与抒情俱佳的《八声甘州》: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惟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想佳人、妆楼隅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争知我、倚阑干处,正恁凝愁。
  苏东坡叹服说:“唐人佳处,不过如此。”
  早生几年的柳永,却将晚生的陆游和辛弃疾的遭遇写了个透彻。
  噫!潇潇暮雨洒江天,无语东流长江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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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战将谱:男儿西北有神州
  
  
  
   西北永远是中原和东南、江南的牵挂。
  因为荒凉,才显其珍贵;因为辽阔,就永远沉在心底;因为争议,才有世代的念想。
  牵挂的方式多种多样。漫漫的丝绸之路,既有花雨,又多腥风;张骞出使西域,写就和平的新篇;元朝的飓风之奔,充满疆土的渴望;清朝的入关西拓,形成民族融合。直到民国,直到当今,西北从来没有走出心脏的视野。
  就在我们的目光流连、魂牵梦绕的两宋,西北曾是他们心中永远的痛、伤口的血、思归的梦、历史的悔。
  牵念西北的是男儿的眼、英雄的心、壮士的泪、征夫的苦。
  牵念西北的还有女儿的眼、柔弱的心、思夫的泪、望归的愁。
  西北不安,中原震动;中原不安,全国危亡。西北是中原的目之所及、心之所虑、情之所聚、血之所凝。
  关注她,不只是为了占有,更多的是为了内安。这一点,对两宋来讲,更是十万火急。
  男儿西北有神州。
  
   北宋志在守边拓土,战将自有其位。
  太祖开国。
  十二年的军旅生涯,时年三十岁的赵匡胤,成长为高级将领。随周世宗数征淮南,北伐攻辽,结下“义社兄弟”十人。陈桥兵变,苍天改色,建国号宋。
  身为天子,天地还小,征反宋而臣属北汉的李筠,讨伐反叛的李重进,威震节度使。
  内患初消除,开刀向兄弟。杯酒释兵权,天下归一人。
  一榻之地,不容他人卧睡。以借道为名先灭荆南高氏政权,后灭湖南高氏政权,后蜀主孟昶遭攻降宋,南汉后主刘氏出降,南唐后主李煜被迫降宋,消灭北汉指日可待。
  太祖基业未定,一命归天。
  未定基业,得益于十兄弟。每个人的故事,都是一长串的亲情和血腥,都是数连环的缠绵和怅惘。
  宋太祖与开国功臣高怀德、张令铎、石守信、王审琦结成亲家,高怀德因在夺权兵变中首先拥戴赵匡胤而得到皇帝胞妹燕国长公主,成为第一个皇亲国戚。
  六位开国功臣功成名就,乐享荣华。
  开国功臣中的中级将领也赫赫有名,不然,宋从何来?
  
  宋太宗亲征北汉,围攻太原,成就了先名刘继业后名杨业的英名。杨家将走进了历史,走进了后世人的心中。
  “老于边事,洞晓敌情”的杨业,是一个归宋不到一年的降将,受到太宗的重用后,立功边关,扬威朝野,引起了宋朝旧将的妒忌,终致失援而血染疆场。杨业自北汉起,与辽朝征战三十多年,人号杨无敌,深为辽朝人民敬畏,其子杨延昭与其孙杨文广都是抗辽名将。
  以文治国如寇准者,也能在河北退兵,促成太宗皇帝御驾亲征。
  范仲淹与韩琦共守边疆,名重一时,人心归附,身为长城。边塞歌谣这样称诵:“军中有一韩,西夏闻之心骨寒。军中有一范,西夏闻之惊破胆。”
  真士富弼出使契丹,一人顶得百万雄师,头可断,议不应。
  文彦博建功西陲,平息兵变,为战将刘平昭雪天冤。
  
  仁宗初年,狄青因奇才惊范仲淹并受之点拨,折节读书,深研兵法,在迎西夏军时大显身手,后又智取昆仑关,不虚美,不贪功。
  战将守得住,皇帝稳不住,就难逃灭亡的厄运。
  皇宫荒淫无耻,京师歌舞升平,军队势若溃水,北宋回光返照。
  宗泽报国无门,李纲忙来才用,徽宗仓皇下台,钦宗异想天开。
  从战火中得来的北宋又归于战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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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兴四将”之韩世忠:
  
  
  钦宗钦定的天下兵马大元帅赵构,受皇命开南宋。
  精于逃跑、惯于讲和、怠于抗金的宋高宗,也无法压制收复中原的烈火。
  张、韩、刘、岳应势而起,挺身而出,在战火中巍然屹立,成为南宋“中兴四将”。
  韩世忠随王渊所率宋军镇压方腊起义,亲获首领,为辛兴宗掠为己功,后升为入品的小武官。
  两年后又随军攻辽,镇压大名等多支起义军,以功升武节郎,进入中级武官行列。
  靖康元年,跟随梁方平镇守黄河抗击金兵,部队溃逃,韩世忠奋战突围,焚桥退守开封,亲历京城保卫战。
  康王赵构即帝位,韩世忠升领观察使、带御器械。南宋创设御营使以统率扈从诸军,以王渊为都统制,刘光世为提举一行事务,张俊任前军统制,韩世忠任左军统制,这是“中兴四将”中的三将,成为宋高宗赖以起家的军事力量。
  韩世忠再讨伐叛军,以功升领定国军承宣使,时入高级武官行列。
  战争不是对阵双方主将的对打。韩世忠到达扬州收编散兵,率部到洛阳袭击金军失利,回扬州后又战败兵溃。金军追袭长驱南下,高宗疲于奔命。
  屋漏偏遭连阴雨。宋军节节败退,兵变正逢其时,高宗被迫退位。妻子梁红玉传达孟太后着韩世忠前往救驾口谕。宋高宗在韩世忠、张俊、刘光世的军援下复位。韩世忠擒兵变头目,以功建节,领武胜军节度使,任御营左军都统制,兼任江、浙制置使,接着以功进领武胜军、昭庆军两镇节度使,升任御营使司都统制。
  韩世忠守江防之责,以绝金军自海入侵之路。屯兵焦山寺,伏兵金山龙王庙的韩世忠,截击渡江金兵,夫人梁红玉击鼓励将,几乎擒获金帅宗弼。宗弼率金兵转向建康,韩世忠与之相持于黄天荡达四十八日。韩世忠以8000人击败10万金兵,这就是宋金战争史上著名的黄天荡之战。
  南宋将御前军改为神武军后,韩世忠改任神武左军都统制。后兼任福建、江西、荆湖宣抚副使,镇压范汝为起义,招降流寇曹成,以功升太尉。攻破刘忠起义军后,升任江南东西路宣抚使,建司建康。
  金朝和伪齐联军已成渡淮南犯之势,南宋求和使臣到达扬州,韩世忠率队击败金军南侵的先头部队,后再败金军小股之旅,一改长期的防御战为主动出击战,韩世忠追退兵至淮河。
  《宋史》称:“自建炎以来,将士未尝与金人迎敌一战,今世忠连捷以挫其锋,厥功不细。”被称为“中兴武功第一”,后又被列入“中兴十三处战功”之一。韩世忠以功进少保,任淮东宣抚使,置司镇江。神武军号废后,改设行营护军,韩世忠所部改为前护军。
  韩世忠围淮阳军六天,以“淮阳功”进领横海军、武宁军、安化军三镇节度使,赐“扬武翊运功臣”称号。
  韩世忠是南宋第一个领有三镇节度使衔的将官,也是元丰年间废功臣号后第一个重新获得功臣号的将领。
  宋金议和,南宋成为金朝的附属国,韩世忠进少师。金毁盟犯宋,韩世忠败金军于淮阳军南,攻克海州。
  杨沂中、刘琦再次击败金军主力宗弼部,取得柘皋之战的胜利。投降派加紧活动,借赏柘皋之功,任韩世忠、张俊为枢密使,岳飞为枢密副使,三大将兵权尽数收回。
  诏听候御前委使后,韩世忠坚持反对向金乞和,力陈秦桧误国,但职务已空,只得力求闲退。
  看似一身轻松的韩世忠自此闭门谢客,绝口不言兵,骑驴携酒,带着一两个小童漫游西湖,旧时的部下,很少能见到他。
  被封为咸安郡王八年后,韩世忠辞世。临终前对看望他的人说:“吾以布衣百战,致位王公,赖天之灵,保首领没于家,诸君尚哀其死邪。”
  皇帝纵容、权倾朝野、卖国求荣的秦桧以“莫须有”的罪名杀害岳飞后,韩世忠曾当面责问秦桧:“相公,‘莫须有’三安何以服天下乎?”
  临死之人对岳飞的冤死仍念念不忘。
  宋孝宗时,韩世忠被追封为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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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兴四将”之刘光世:
  
    
  出身于将门世家的刘光世,随父参加镇压方腊起义,以功升职;参加对辽战争后,升领承宣使,进入高级武官行列。在围攻辽南京的战役中,他违约不到,致使已先攻入城中的宋军失援而败,使宋军攻辽失利,被降官。后在镇压河北起义军和迎击西夏军时立功,高宗即位后,他以讨伐山东李昱之功,升领奉国军节度使,是南宋建立后第一个建节的将领。
  建炎三年,金军五百骑兵追击,高宗渡江南逃,刘光世所部未遇金兵就溃退渡江,受虚职而待。接着参加平定杭州兵变,升为太尉。金将攻楚州,刘光世违诏不援,改职后又不奉诏。高宗亲定江防,刘光世升少保。以部将王师成击败伪齐军之功,加领保静军节度使,成为继韩世忠之后第二个领三镇节度使的将领。
  伪齐渡淮攻宋,刘光世弃城南逃,在右相兼都督张浚的督迫下,才回军就战。身为高级将领的刘光世一贯惧怕金军,多不奉诏移居前锋线而设法退避,治军不严,流寇和叛军乐于投附,成为当时人数最多的军队之一。惯于虚报军额,多占军费,作战时远离前线而坐守后方,以便逃命。朝臣对他深为不满,宋高宗考虑到南宋政权基础尚不稳固,刘光世所部仍是不得不依靠的军事力量,不得已设法满足其供应,还不断对他加官进爵,以防止其所部溃散后复为流寇或投降伪齐。
  右相兼都督张浚请罢刘光世大将之位,意在直接控制刘光世所部,左相赵鼎怕失人心。刘光世被罢后,其部叛归伪齐的竟达4万人之多。
  绍兴八年,宋军第一次议和。刘光世赐和众辅国功臣号,张俊亦得,与已赐功臣号的韩世忠,成为南宋初期仅有的三个赐功臣号及领节度使的将领。
  刘光世在顺昌保卫战中被再次起用,意在感其旧部,未能奏效。
  韩世忠、张俊、岳飞三人兵权尽收后,刘光世也被封公罢权。次年,刘光世去世,终年54岁,谥武僖,后追封安城郡王,再封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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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兴四将”之张俊:
  
  
  高宗即位后,张俊任御营前军统制,率部多次讨平叛军和起义军,升观察使,成为高级武官。镇压秀州徐明后,升承宣使。率第一支部队平定杭州兵变,升领节度使。
  高宗始于奔逃,金帅宗弼占领杭州,派兵追击。张俊率部跟从至明州,在除夕之夜与金兵激战,金军战败。大年初二,金军又攻,张俊再战,胜利在望,却收兵回撤。
  自金兵入中原后,将帅望风披靡,势如溃水,没有敢于抵抗的,中兴战功自明州一捷开始。明州“小捷”,被列为“中兴十三处战功”之首。
  张俊讨伐马进、李成有功,进太尉。“藕塘之战”,张俊所部大胜伪齐30万军兵,名列“中兴十三处战功”。张俊以功进领三镇节度使。
  神武军改为行营护军后,张俊所部改称行营中护军,与韩世忠所部成为南宋最重要的两支军队,被宋高宗比作自己的左右手。南宋成为金的附属国后,张俊加少傅及安民靖难功臣号。金军顺昌战败后,张俊渡淮北上,一度攻占亳州,奸相秦桧令诸将退兵以便乞和,张俊首先退回淮南。
  张俊虽未直接参加柘皋之战,但所部王德有功。柘皋之功,使张俊和韩世忠升枢密使,岳飞升枢密副使。张俊知道宋高宗与秦桧有收兵权之意,就第一个请求纳宣抚司兵权,使他们乘势罢三宣抚司,一并收了韩世忠、岳飞的兵权。
  张俊最后成为秦桧乞和政策的帮凶,又与秦桧合谋岳飞之罪的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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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兴四将”之岳飞:
  
  出身于世代务农之家的岳飞,青少年时代就学习射箭与枪法,成为全县武艺最高强的人。因家境贫困,当了韩琦家的庄客,以耕种为生。
  19岁的岳飞初次从军,在北宋攻辽的战争中,曾到过辽国的燕京城下,对高大的城墙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误以为这就是著名的战略要地黄龙府。这也是当时不少人都有的误解。十多年后,已成长为大将的岳飞,对部属说过一句后代人铭心刻骨的豪言壮语:“直到黄龙府,当与诸君痛饮。”
  赵构即位后,作为小军官的岳飞,奏请高宗回都城开封领导抗金战争,以越职上奏罪名被夺军职。
  张所认同岳飞所说的两河与燕云的利害,将其归于王彦所部。因岳飞率部独立行动,虽谢罪却不被去责,就投靠了东京留守宗泽。岳飞擅自脱离主将管辖,触法当刑。宗泽一见岳飞,就以为是不可多得的将才。正值金兵攻汜水,宗泽给他五百骑兵,让他立功赎罪。岳飞大败金兵,被升为统制,名声始起。
  岳飞转为杜充的部属后,在胙城、汜水关等地战胜金兵,又先后在开封、陈州等地击败伪齐所部,升为中级武官。在马家渡,岳飞等两万将士参加了对渡江南下的金军的抗击,策应之军率先逃跑,自早至晚与金军激战十余合胜负未分的宋军溃散。这是南宋军队,也是岳飞首次正面与宗弼统率的金军主力作战,是“建炎三大战”的首次重大战役。
  就是这一次,宋军终于敢与金军主力作一较量。
  除次年的白原、富平两次战役外,宋军总是兵不近金,望风而溃,何胜之有?
  建康失守,岳飞转至宜兴,据守抗敌。金军北撤时,岳飞率部追击,收复建康城。
  南宋改制,利用群盗守土抗金。张俊没有将岳飞所部归入神武右军,让他出任通泰镇抚使兼泰州知州。在赶赴途中,岳飞奉命出援,击败金军,由于张俊、刘光世拒不出兵,势单力薄的岳飞只好退守泰州。
  岳飞追击李成归附伪齐,张用在岳飞招降后投降张俊。平寇战功第一的岳飞改任神武右副军统制,所部也由杂牌军成为朝廷直系军。这时的岳飞地位尚低,当时的东南大将号称“刘韩张辛”。神武副军都统制辛企忠被罢后,由岳飞取代。
  时年29岁的岳飞开始成为独当一面的大将,他所率的部队成为南宋第四支重要的军事力量。
  讨伐曹成后,岳飞镇压了吉州、虔州的农民起义军。在临安朝见宋高宗时受到奖励,后任江西沿江制置使,置司江州,又任江南西路、舒、蓟州制置使,所部由神武副军升改为神武后军。
  岳飞收复伪齐占领的郢州、襄阳、唐州、随州、邓州后,以功建节,升为清远军节度使,时年仅32岁。金与伪齐联军直扑两淮,岳飞驰援庐州,战退敌军。
  岳飞升领镇宁军、崇信这两镇节度使,声望已与韩、刘、张等老将相近。镇压杨么起义后,岳飞以功加检校少保,进封开国公。
  南宋将主要部队统编为行营五护军,作为朝廷主力军,分布在宋金战争的全线,改变了南宋初年的无序状态。岳飞所部扼守长江中流及汉水流域,成为金与伪齐南犯时难以逾越的钢铁长城。
  岳飞在行营五护军统帅中是年龄最轻、资历最浅、建节最晚的高级将领,也是最后一个升任宣抚副使,但已经确立了作为“中兴四将”之一和在南宋诸将中的应有地位。
  伪齐自行发兵侵宋,左相赵鼎惊慌失措。岳飞在藕塘大胜来犯之敌。岳飞的武阶官升为最高的太尉,职衔也升为宣抚使。
  金废伪齐后,南宋与金首次议和。岳飞持反对态度,在上表中称:“唾手燕云,正欲复仇而报国;誓心天地,当令稽首以称藩。”独相秦桧咬牙切齿。岳飞依旧因议和而援例升官,升开封仪同三司使相。
  就是这年夏天的一次倾盆大雨之后,岳飞在鄂州衙署凭栏远眺,大江滔滔东流,心潮汹涌澎湃,主战反和的决心,由思及声,凝为千古绝唱《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金毁约犯宋,宋高宗被迫抵抗。岳飞奉诏进援的顺昌保卫战击败金军主帅宗弼的精锐部队,遏制其势。
  宋高宗仍持谋和之意,只要求三大帅诸军抵挡而非进攻,并派遣官员以计议军事的名义入军。李若虚来到岳飞军中,告诉岳飞不可轻动,应尽早班师。岳飞早有计划率部北伐中原,李若虚便说,发兵后如果不顺,应当以皇上诏令退兵,矫诏之罪,由我当之。岳飞开始了空前的也是最后一次大规模的北伐军事行动。
  于是,张宪、姚政攻取蔡州,牛皋攻取鲁山,收复颖昌、陈州、郑州、中弁、洛阳。郾城一战,金军主帅宗弼以15000精锐骑兵,奔袭岳飞兵力空虚的指挥部。一场恶战,金军屡胜宋军的侧翼骑兵拐子马和重装骑兵铁浮图被破,金军不支而退。岳飞亲自出战,杀败金军。在小商桥之战中,杨再兴、杨兰、高林以少敌众,英勇战死,张宪援至,再次大败金兵。
  岳飞率军北伐中原,金军遭到沉重打击。“撼山易,撼岳家军难。”大扬南宋军民之豪气。
  卖国求荣的秦桧先解除了四大主帅的兵权,接着将矛头指向力主抗金的韩世忠和岳飞。秦桧严刑拷打韩世忠的亲校耿著,阴谋陷害韩世忠,在宋高宗的庇护下才未得逞。岳飞不顾安危反对求和,秦桧迫害岳飞变本加厉。岳飞自请免职,秦桧穷凶极恶,其党羽诬告岳飞部将张宪谋反,岳飞及儿子岳云被投入大理寺狱。秦桧决意以杀岳飞来警告胆敢反对求和者。金军主帅宗弼在给秦桧的信中说:“必杀岳飞,而后和可成也。”秦桧派御史中丞何铸审讯岳飞,何铸看到了姚太夫人刺在岳飞背上的“尽忠报国”四个字,查明其冤后告诉秦桧。秦桧大为不悦,说这是皇上的意思。秦桧有的是爪牙和走狗,岳飞终被定为谋叛罪。秦桧面对韩世忠的责问,说:“飞子云与张宪书虽不明,其事体莫须有。”
  一代英豪岳飞终于以“莫须有”的罪名被赐死于大理寺狱,时年仅39岁。岳云、张宪被处死刑,家产尽抄,家属被发配到广南、福建。
  遥望中原,荒烟外、许多城廓。想当年、花遮柳护,凤楼龙阁。万岁山前珠翠绕,蓬壶殿里笙歌作。到而今、铁骑满郊畿,风尘恶。 兵安在?膏锋锷;民安在?填沟壑。叹江山如故,千村寥落。何日请缨提锐旅,一鞭直渡清河洛!却归来、再续汉阳游,骑黄鹤。
  在决计北伐中原前,岳飞又写了阙《满江红》。虽不如前词名声远播,深入人心,但同样可以让我们感受到他火热的心,无畏的胆,冲天的气,不屈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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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星闪烁:
  
  曾经附合黄潜善攻击左相李纲独擅朝政的张浚,后来力主抗金,在奏论中说:“无谓金不能来,当汲汲修备治军,常若敌至。”
  受到一味求和的黄潜善的排挤后,被高宗留任。在追随高宗渡江后,驻守平江抗金。在杭州发生兵变时,组织部队勤王平变,升任知枢密院事。
  为防金人入陕取蜀,轻获东南,张浚慷慨请行,守川固陕。建炎三大战的白原血战后,张浚组织和指挥了富平大战。这是宋金两军的大兵团作战,宋军虽未全胜,却达到了将金军主力调离江淮战场的目的。
  
  主帅守土有责,顺天应命。将领出生入死,马革裹尸。
  出生于将门世家的杨沂中在藕塘之战和柘皋之战中屡建奇功,以功升职。但他当过岳飞冤案的监刑官,从此一蹶不振,罢而又用,老死后被追封为王。
  刘琦在顺昌之战中以弱求存,击败强军,遏制了金兵南侵的势头,稳定了局势。面对金军临江之势,刘琦退守长江瓜洲镇,无日不战,又将妻与子接到前线,以稳定军心。皂角林之战成为首次重创南犯之敌的恶战,被列为南宋“中兴十三处战功”之一。《宋史》称:“刘琦神机武略,出奇制胜,顺昌之捷,威震敌国,虽韩信之军,无以过焉。”又称:“金主亮之南也,下令有敢言琦姓名者,罪不赦。枚举南朝诸将,问其下孰敢当者,皆随姓名其答如响,至琦,莫有应者,金主曰:吾自当之。”刘琦自当其誉。
  在“符离之战”中,李显忠在城外与金军激战百余合,城内守将坐视不出。能战者降职,怯战者升官。
  魏胜在淮阴东十八里口抗击金军,自卯至申,胜负未决。金军援兵到了,魏胜的援兵却一员未到。援绝箭尽的官兵苦苦支撑,死战到底。魏胜中箭落马,不救而死。
  还有岳云,还有张宪,抵挡得金兵的刀枪剑戟,却挡不住朝廷的一只黑手。
  还有打赢“中兴十三处战功”之一的仙人关之战的吴介,他的弟弟吴遴与郭浩、杨政成为“蜀中三大将”。他的长子吴拱亲历“中兴十三处战功”的茨湖之战,侄子吴挺几至太尉之衔,只是侄孙吴曦却降金害宋。
  还有许多喋血幽谷、以命问天的战将,或许有名有姓,但都已化作轻烟而去,湮没在历史的厚尘中了。
  
  南宋到孝宗,才回到太祖的脉上,约略有了些还阳的迹象。
  先乐后忧、疲于奔命与议和的高宗终于可以在太上皇位上安度余年。
  皇位未热,孝宗便排兵布将,接着为岳飞平反。
  战争时断时续,互有胜负。次年,南宋出师北伐,外战不利,内政不和,以“隆兴和议”作终。
  “隆兴和议”屈辱最轻,但两国礼仪,极欠平等。孝宗决心以武力雪国耻,张浚已逝,他转而依靠指挥采石之战的虞允文。
  虞允文是孝宗时期的忠良文臣。没有虞允文,就不会有“采石之战”的胜利。作为参谋军事的文官虞允文犒师到达东采石时,见逃到江南的将士群龙无首,丢盔卸甲,骑兵无马,三五成群地散坐路边,士气十分低落。虞允文召集将官,说只有整顿队伍,奋起抗敌,才能死里求生。在长江南岸山间布阵后,战船在手的水军却不敢出击,虞允文只得动员当涂民兵登船备战,抗击金兵。一战退金兵,次日又在杨林渡口大败金水军并烧毁金军渡江用的船只,使金主完颜亮渡江南侵计划破灭。虞允文一手部署了南宋唯一的一次击败金军渡江的战役,在宋金战争史上具有重大的意义。
  任副相后的虞允文罢而再启,经营川陕使军政面目一新。升任右相兼枢密使后,举荐名士入朝,并协助宋孝宗阻止了金使不平等的礼仪。宋、金地位的不平等,使宋孝宗一直不能忘怀,决心以武力求平等,主动出击收复中原。作为首任左丞相兼枢密使的虞允文在用人问题上与宋孝宗意见相左,固求辞相。宋孝宗在抗金之事上仍想依赖虞允文,意在与丞相共雪靖康之耻。罢相封公的虞允文回防四川,孝宗与他约定会师河南,言辞恳切:“若西师出而朕迟回,即朕负卿;若朕已动而卿迟回,即卿负朕。”孝宗亲自到正殿,赐酒赋诗送行,并让虞允文在殿门骑马,持节度使仪仗出京的特殊礼遇。
  年过花甲却未忘光复中原的虞允文积极备战,但天时未到,地利不显,人和难求。这与孝宗的急不可待大相径庭,皇帝深为不满。虞允文为不负皇恩众望,戴星乘马,冰满鬓髯,染疾而去,享年仅65岁。
  南宋王朝最有作为的皇帝和朝野将臣最有军政谋略的虞允文两地作别,阴阳相分,留给南宋和历史的是深深的遗憾和无尽的怅惘。
  “卓然为南渡诸帝之称首”的宋孝宗,也是南宋最能爱将主战、力复中原的中兴之主,只是梳理了一下烂摊子。南宋暗而又亮,亮后复黑。
  
  蒙古逐渐兴起,金朝日渐衰落,南宋有机可乘。
  韩节夫走上前台,抚良除奸,严责金使,部署北伐。
  东线战场上,毕再遇迅速崛起,战无不胜。但总体上却是败多胜少,西线主帅吴曦投金,全盘皆输,震动朝野。
  奸臣史弥远背着宁宗杀死了韩节夫。
  韩节夫的首级被送到了金朝,嘉定和议成为宋金和议史上最屈辱的一个。
  有智勇双全的毕再遇也不行了,有舍生取义勇取叛贼吴曦之头的李好义、杨巨源也为时已晚。
  金朝始终为祸,蒙古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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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若金汤的钓鱼城
  
  自北宋建国,西北就一直是心头之患,打来打去,屈辱议和。北宋中止,南宋偏安,也一直没有改变风雨飘摇的命运。
  如今,金朝衰败,蒙古崛起,战场转到了临安的西南。
  天府之国的血雨腥风,最后凝聚到一条江、一座山、一个山中之城和城中的一群将帅身上。
  这江就是长江,这山就是钓鱼山,这城就是钓鱼城,这群将帅就是孟珙、余介、王坚、张珏、王立……
  嘉陵江流到这里,吸纳了渠江与涪江二水,有了合川之名。
  从合川轻松纵目,在江面与天地之间的就是钓鱼山,立于嘉陵江的三面环绕之中。
  小小的钓鱼城就在山上。
  这里曾挡住了一个令世界为之侧目的英雄蒙古大汗蒙哥。
  以铁骑狂踏欧亚大陆,以钢鞭猛抽非洲热风,将荒漠蕴含的野性和草原敞开的胸怀,淋漓尽致地挥洒在他从来没有到过却一直深藏在梦中的地方。
  兵分两路,沿荒凉深入川蜀,顺长江直取东南,把玩南宋小朝廷将易如反掌。
  曾经势如破竹,钓鱼城却岿然不动。
  铁骑失蹄,蒙哥蒙难。
  南宋可庆“开庆之捷”,合州托起一群巨人,南宋长了二十岁年纪。
  
  是南宋帮助蒙元攻灭金国,蒙军随即北剑南指,强要江南。
  侵扰一直没有中断过,川蜀形势危在旦夕。南宋十六年派在四川的十六人同皇上宰臣如出一辙,在蜀图乐,不思抗战。
  蒙军撼山裂石,宋军螳臂当车。
  站出来的肯定是英雄,不然就无法成就这惊天动地的伟业。
  檀板如金,舞女似粉。西湖从未罢歌舞。理宗早已沉浸在轻歌、丽舞、美女、琼浆之中,但他没有忘记让余介尝一下他的八仙陈年老窖。
  余介意不在酒,抬头奏道:“臣启陛下,方今蒙古占我江北,侵我滇蜀,国家危如累卵,百姓煎于水火,切盼陛下早筹抗蒙良策,以图江山一统。”
  理宗的笑声使杯中的美酒荡起涟漪。“余爱卿,尔在前年抗蒙有功,朕破格升你为淮东提刑。现在又以驰援安丰之功,拜大理少卿,升制置副使,是一方大员。如此荣宠,何人可比?爱卿宜当尽忠报国为是,毋负朕望哪!”
  余介当仁不让。“吾朝立国,右文抑武为本。然当今强敌凌侵,国临危难,倘若朝中文武不和,或者武将过受压抑,绝非国家之福,万望陛下明察。”
  理宗着余介领权兵部侍郎、四川安慰使,既理粮财,又主军务,以稳蜀川。
  余介来到重庆,广纳贤才,整肃吏务,为政得法。因南宋政治腐败而隐居乡间、拒绝出仕的遵义人冉氏兄弟,应余介主战之声,提出迁建合州城于钓鱼山的建议。
  巴蜀定不足守,在钓鱼山积粟以守,任用得人,顶得上十万兵师。
  余介深以为是。在与蒙军的长期作战中,他以血的代价,总结出克敌制胜的方法。在战争中把握主动权的必会是胜方,发挥军事优势才可以争取主动。
  余介在依山傍水的钓鱼山筑城,又修筑了大良坪、青居山、神臂岩等十七座城寨。这些军事据点与民政中心,攻可以四面出击,守可以固若金汤,援可以收缩自如。
  以重庆为防御中心,以嘉陵江、渠江、涪江和岷江、沱江、长江两岸的据点为外援,并将沿江府、州、军、县的治所统统迁到据点,形成军政合一、军民合一、点面配合、守点不守线、连点成线的完整的抗蒙防御体系。
  余介的创举挡住了蒙军的铁蹄。
  他将这一战略计划实施后,亲自绘制了一幅《经理西蜀图》上报朝廷,并对理宗说,如果能再给我十年时间,一定手提西蜀之地以报朝廷。
  仅仅是十年,余介也无法等到。
  南宋时期的军中举代之风盛行,终成死党,导致情可以误军机,势必然误国事。余介深以为害。
  在戎州主将想举统制姚世安为代时,余介坚决不准。姚世安以丞相谢方叔的侄子为靠山,抗拒军令。谢方叔一班权臣深恨余介抗战阻碍蒙宋和议计划的实施,又怕余介有功而分其权势,早有除掉心腹之患的恶意。
  借口不期而遇,手段花样不新。让姚世安找余介的短处,轮番在皇帝面前诬告;在朝臣中接连不断的非议余介,大造恶势。
  余介秉性刚直,时常直谏,皇帝本意难平,正在寻找机会。
  龙颜不悦,君威可发。余介被招回临安后,以无中生有之罪名被罢官。
  西湖仍在,战将难安。与强敌抗衡之人,现在只能以心对月,用心填词,手中的兵马换成了一只微软的短毫,战场只是一页薄薄的宣纸。一曲《瑞鹤仙》凝聚笔端:
  怪新来受损。对镜台、霜华零乱鬓影。胸中恨谁省?正关山寂寞,暮天风景。貂裘渐冷。听梧桐、声敲露井。可无人、为向楼头,试问寒鸿音信。争忍,勾引愁绪,半掩金铺,雨欺灯晕。 家僮卧困,呼不应,自高枕。待催他,天际银蟾飞上,唤取嫦娥细问。要乾坤表里光辉,照予醉饮。
  墨迹未干,余介已死,英年三十八岁。
  权臣深谙斩草除根之道。余介的儿子名叫如孙,取辛弃疾“生子当如孙仲谋”之意,深寓抗敌报国之志。于是,又找到了借口,你余介手握兵权,权倾一方,要儿子学孙权,野心勃勃。余如孙被奸相贾似道杀害,余介家产悉数被抄。
  余介之死令“蜀之人莫不悲慕如失父母”。
  留下的只有高耸入云、巍然屹立的钓鱼城和深入人心、卓有成效的抗战防御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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