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征文]父亲•磨刀石
父亲•磨刀石
父亲的一生有三嗜:水烟筒、酒、下棋。
父亲下棋,棋艺不精,突出一个“好”字,只要有远朋近友来访,他必邀人对弈三局,下个天昏地暗,特别是微熏后,醉眼迷朦,棋艺却有一个质的飞跃,普通对手,一一折其马下。三局下来,父亲带着满足睡去,片刻鼾声轰然响起。
父亲喝酒,不喜量多,不喜质优,最爱的是老白干,一顿二两,顿顿不落。我家从来存不下泡酒,父亲泡下的酒,还未见变色,就只剩下所泡之物了,母亲总说他:“你呀,猫鱼做不得猫枕头。”母亲偷偷为父亲泡了一瓶枸杞酒,那血红的酒液喜得父亲当晚就小醉了。
父亲吸烟,从不吸卷烟,只爱抱着水烟筒“龚隆龚隆”地吸。南方人都爱如此。父亲常说:“卷烟没经过水的过滤,当然对身体有害,再说了,你听那声音,翻滚得多好听。”说完又“龚隆龚隆”吸一气。
父亲的三嗜往往是混在一起的。微熏之后,邀朋对弈,边弈边吸水烟,走一步吸一气。
然而,就在五年前,父亲为了我,戒了这三嗜,因为我的游手好闲,因为我的吊儿郎当,因为我那一段无法挽回的歧路之行。
七年前我高中毕业,大学没考上闲在家里生闷气,看这不顺眼,看那不合心,父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而我与一班同样无所事事的社会青年混上了,做起我们那条街的“龙头大哥”,正事不干,耀武扬威,整天打架斗殴,惹事生非,成了街坊邻居的心病。父母最终被我的行径搞得焦头烂额,给我两千元钱,叫我自己出去闯。
我也决心脱离那些人,于是我来到G城。凭着一身胆和一身力,我从打工仔变成了一家搬家公司的头儿。半年后,我向家里汇去了六千元钱,对父母说:“两千元是还你们的,剩余四千是孝敬二老的。”
我的生意越做越大,真正使我发的是从我干矿开始,那年金属价格的猛涨,我发了一大笔。有了点钱,我玩腻了G城的一切,总想再找点刺激。一天,刚认识的辉神秘兮兮拿着一支烟递给我说:“来这个,特过瘾。”我抽了一口,呛得我直想吐,再抽一口,味道好了,一支抽完,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让我沉醉难敌。辉说:“这是四号。”我一听,惊了,这可是吸毒啊!“别怕,你那么多钱,抽不了多少。”辉看出我的心思,笑着对我说。
从此,我身陷囹圄,沦为海洛因的服臣。吸毒使我变成了穷光蛋,我的钱,我的公司,我的一切都燃烧在袅袅轻烟中。我向家里伸出了罪恶的手。我的第一次谎是这样扯的:爸爸,公司受到冲击,经营日下,我要转变经营,但缺资金,请速寄点钱给我。不多久,父亲汇来了三万元。之后,我又变着法子向家里要钱,前后不知道要了多少。父亲最后来了一封信说:家里实在没钱了,所有关系都走遍,家里已经负债累累。
我吸毒的事是偷窃被抓后通知家里曝露的。父亲赶来G城——他明显苍老了许多——颤声对我说:“孩子,你怎么走到这一步?!你妈急躺下了。你一定要听政府的话,争取早日断瘾。”望着白发苍颜的父亲,我流下忏悔的泪水,千错万错,走了这一步。
九个月后我劳教脱瘾释放,父亲冒雨把我接回家中。家中的景象让我,惊呆了:这还是我曾经快乐与懊恼过的家吗?除了一张床外别无所有。父亲告诉我,为了给我筹集资金,他借了高利贷,最后只有变卖家产来还贷。而就在父亲临近退休的前一年,他成了工厂第一批下岗工人。母亲说:“家里困难,你爸戒了烟,戒了酒,也再无余兴下棋,每天忙着为生计奔波。”母亲的一席话深深震撼了我,双亲的丝丝白发好似银色的针刺得我坐立难安。父亲为我奉献了他的一切,而我竟利用父亲这一点善良来欺骗他;而我竟用父亲的血汗铺设罪恶之路;而我竟抹灭父亲伴随一生的烟、酒、棋。我悔恨!我痛悲!!我冲出家门站在雨中,任雨和着泪一起落下,心底有一个坚定的声音在呼喊:我要重新做人!
现在我已经恢复了往日的辉煌,早已满足父亲那微忽其微的嗜好。记得我挣回第一笔钱后,跪在父母面前流着泪说:“爸爸、妈妈,这是儿子回抱你们的。”那一夜,我家成了泪的海洋。
感谢生活,生命经过磨练已经成熟了。
感谢父亲,希望来生继续做您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