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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动社区小憩 · Life诗歌散文 [原创]到地府潇洒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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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到地府潇洒走一趟

[原创]到地府潇洒走一趟


    到地府潇洒走一趟
   
    当我的躯体湿淋淋被捞起后,我已完全没有呼吸,同时被捞起的还有一只受伤的丹顶鹤,它也没有呼吸了。我的魂完全脱离了躯体而只能在我的躯体附近荡荡悠悠。我感激我的同伴小翠火速叫人把我的躯体从水里捞起,否则我葬身在芦苇荡里都没人知。我几次试图钻回我的躯体,但不成功。它就俨如已上了锁的门,怎么敲,怎么掰都打不开。我发现可爱的丹顶鹤的魂静悄悄站立着。我企图搂抱并安抚它,但它一惊慌拍拍翅膀朝西方的方向飞走了。
    养殖场的男男女女个个神情紧张站在我的驱体旁。小翠失魂失魄哭泣说,一小时前你还是好好的,现在怎么就死了?有人说,赶紧送医院枪救去。又有人说不行,到医院要两个小时的车程,枪救来不及了。正当你一言我一舌慌乱时,养殖场的医生当机立断命令即刻进行人工呼吸,死马当活马医。
    身强力壮的小伙子骑在我身上。他们用力拉起我一双胳膊,然后重重的向我胸口压。几个人轮流不停周而复始做,个个一身汗,精疲力竭。他们改用口对口对我呼气,我的躯体被吹的鼓胀胀的。我飘飘荡荡焦急的等待着,我等待只要我的躯体奇迹的出现第一口呼气,那怕是非常轻微的,我便可以迅速钻回躯体从而死里逃生。但是奇迹始终没有出现。医生抹着头上的汗珠悄然说还魂无术了,也就是说对我的枪救无效。我真正死了。

    小翠比我小两岁,她是我的伙伴也是我的助手。她是高中毕业生而我是大专生。我们感情很好。我们不仅有相同的性格和志趣,同时我们都很热爱养殖场的工作。我们很喜爱美丽的受国家保护的飞禽,特别是丹顶鹤。我们视丹顶鹤是凌波仙子,因为它神态高雅而步姿仿若翩翩其舞,它轻脆的叫声俨如一首动听的歌曲。
    初冬的天气已有寒意。
    上午,我和小翠到养殖场附近的荒野和沼泽地巡走,这是我们不定时的工作。我们巡走是为寻觅受伤或有病的禽鸟。我们有说有笑地走着,倏尔,在沼泽地的干枯芦苇里隐隐听到飞禽拍打翅膀的挣扎声。我俩猫腰睁着大眼不停搜索,我们乍然发现一只年幼受伤的丹顶鹤在水中一沉一浮,淹淹一息。显然这年幼受伤的小鹤是没能跟上它们的群体飞到南方越冬的,它被遗弃在沼泽地的芦苇荡里了。
    我毫不迟疑说必须马上救小鹤。
    小翠说赶紧叫人吧。
    我说不行,叫人来不及了,小鹤就快淹死了。
    小翠说那怎办?
    我说我下水救!
    小翠说不行!我们不知水有多深,我们又不会游水并且水温很低,我们会溺死的。
    我不理会小翠的一再拦阻,迅速脱了棉衣。我猛力甩开小翠拽着我的手并把她推倒在地。小翠在岸边死去活来呼喊我回来,但此时此刻我只有一个信念,我一定要把可怜又可爱的年幼小鹤救上来。蓦地,我感到冰冻的水犹如针般刺扎我。我拼死拼活摆动四肢企图游近小鹤,但无论如何努力我却无法游近小鹤一步。我气喘吁吁不断呛水和小鹤遥遥相对。我听到小翠在岸上的哭叫声,但我已上气不接下气感到天眩地转。当我再次隐隐约约听到小翠的哭叫声,我和小鹤一沉一浮旋即沉溺在水中了。

    在医生的指挥下,人们把我的躯体抬到医务所隔壁的房里,而我却荡荡悠悠紧跟我的驱体。我发现有人把死去的小鹤的尸体装进一个大袋子里拎走。他们并没有像对我那样对它进行长时间的人工呼吸。我叫喊把小鹤的尸体放在我的驱体旁,但他们没有理会。我沮丧万分,因为我不知道他们将如何处置它。
    人们用一幅大白布把我的躯体从头到脚覆盖上,我的躯体就这样安详的躺在大台上。突兀,我听到熟悉的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从远处传来,那是我爹娘的哭喊声。我娘掀起覆在我脸上的白布呼天唤地嚎啕瞬即晕过去了。我爹抚摸我冰冷,犹如白纸的脸容,泪如雨下不断叫唤我。爹娘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令我柔肠寸断。我荡荡悠悠,涕泪滂沱对爹娘哭喊,可是我的哭喊声他们听不到。我们已是阴阳相隔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了。
    一位男青年忽尔扑倒我身上放声大哭,他是我的未婚夫。他不断摇晃我的身躯,亲吻我冷若冰霜的面颊呼唤我。他泪水潸潸叨叨:“云鹤,我们过了年打算结婚,你为什么要离我而去呢?”他悲切对我哭喊:“你根本不习水性,你干嘛要跳进刺骨的冷水里去呢?你为什麽妄顾自已的生命?”他捶胸跺脚再次哭喊:“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你不知道一个人的生命是最宝贵的吗?”我安抚他说,受伤的小鹤在水中已淹淹一息了,我不救它谁救它呢?我们曾立誓为抚育,繁殖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要贡献出我们的青春和一生甚至生命。我奋不顾身的行动,你应引以为荣。但是我说的话,他根本听不到。我惟有焦急的左右荡荡悠悠。

    我父母是养殖场的职工,我从小就在养殖场长大的。我喜欢养殖场的生活和工作。我更加喜爱神态傲然,动作优雅,叫声清脆的丹顶鹤。因此当我中学毕业便考上大专的动物专业,并立志学成回到养殖场从事丹顶鹤的繁殖和保护工作。
    我第一次见到我未婚夫是我临毕业的那年暑假。虽然在学校念书时,我不乏男生的追求,但我对他们没有冲动的感觉,惟有见到我的未婚夫时,我才感到有触电的感觉。我的未婚夫是某大学的毕业生,现在养殖场从事科研工作。他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工作颇有成绩并得到上上下下的好评。我们有相同的志趣和共同的理想而走到一起,这是天意也是缘份。我曾问他为什么喜欢我?是不是因为我有苗条玲珑的身段?白澈幼滑的肌肤?清眉秀目的脸容?他呵呵笑说那只是一方面。他又说,他其实最喜欢的是我开朗的性格,对工作的敬敬业业和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
    夜了。我的躯体在小房里用白布覆盖着。房里只有我的未婚夫默默坐在我躯体旁。我安慰他,拥搂他,但他完全没有知觉。他头伏在台沿,右胳膊紧紧搂着我冰凉的躯体不断抽泣,喃喃自语。我知道,他是因为失去了我而凄怆悲切,毕竟我俩曾经一起度过非常美好的时辰。
    我们常在夕阳西下相拥眺望天空灿烂的一片火烧云和青青葱葱的密林。我们常倾听嘤嘤的雀鸟声,涓涓的水流声和观赏湖水荡漾的涟漪。我们常在月光下,双双躺在柔软的草地上唧唧哦哦,热烈拥抱。他说,为了事业和理想,我们将在养殖场贡献出我们宝贵的青春和一生并在这土地上生儿育女。我说,我们将恩恩爱爱,白头皆老,永不分离。天上的星星为我们作证。在他的拥搂下我感到无穷的温暖和快慰。他给我带来的快乐,温馨和快感无时无刻在我心灵中回荡。但是,我俩一幕幕激荡人心,酣畅淋漓的精神上和肉体上的满足现在已完结了,就像一首美丽,动听的情歌唱完了。一切已成过去不再覆还而只能铭刻在记忆中。
   
    在临时搭起的高台上挂着‘王云鹤烈士追悼会’的横幅,周围摆放着很多很多的白色花圈。我的追悼会既庄严又隆重。在荡荡悠悠中,我看见在显眼的地方挂着‘王云鹤同志死的光荣’,‘王云鹤同志永远活在我们心中’,‘王云鹤同志精神不死’,……等条幅。我心安理得,因为我死的其所。我还听到各级领导发表慷慨激昂的讲话,他们的讲话都是高度赞扬我发扬了革命英雄主义的精神。一位领导振臂高声说:“王云鹤同志在平凡的工作中做出了不平凡的事迹!”我听了很受落。领导又说:“王云鹤同志没有虚度年华,她度过了极之光辉的二十三年!”我听了很自豪。虽然天色阴阴沉沉,天气干冷干冷的,但参加追悼会的人们热气腾腾,情绪高涨。一阵又一阵的‘向王云鹤学习!’,向‘王云鹤致敬!’,‘王云鹤是党和人民的好儿女!’的口号声响彻云霄,久不停息。我抿嘴而笑,热泪盈眶。但是当我看到生我养我的爹娘低头饮泣,默默不语,顿然令我心如刀绞。其实我是多么不愿意死,多么不愿意离开我爹娘。当我看见我的未婚夫双眼红肿,精神恍恍惚惚,我的心都碎了。我万分惆怅而没能实现和他恩恩爱爱,白头皆老的诺言。小翠一直在低头抽泣,她是因为没能拦阻我而感到内疚万分。

    追悼会结束了,我的躯体即刻被送去火化。人们散了,惟有我的未婚夫和小翠陪伴着我孤零零依然正在发愣的爹娘。我未婚夫对我爹娘说,他就是我爹娘的儿子。小翠说,她就是我爹娘的女儿。他俩还说,他们一定会让爹娘生活愉快,无忧无虑有个安逸的晚年。我感动的热泪涟涟,缄默无语。倏尔,我感到浑身火辣辣的。我顿然感到阳气逼的我蹒蹒跚跚,而人间的烟火让我感到极度难受。我不想离开我爹娘,我的未婚夫,我熟悉的养殖场和所有的人包括小翠,但是我不能久留,我必须迅速离开,否则我的魂魄将化为灰烬散掉了。我凄惨的泛着泪花荡荡悠悠远离他们而去。我没有躯体了,我不知该往何处去。我已是个孤魂寡鬼惟有漫无边际的荡荡悠悠,不停飘游。我感到奇怪,在这迷离的世界里也有山山水水,草草木木,只是模模糊糊,色调怪异。我不知飘荡了多久便在大树下歇一会儿并打了个盹儿。

    我感到有什么的又推又叫我。我蒙蒙胧胧睁开惺松的双眼,只见两个瘦小老头站在我跟前令我毛骨悚然。我惊讶,这两个瘦老头怎么长的那么古怪?他们个子不高,都是光头但是头不圆却带棱角。更滑稽的是头上还留着一撮金黄色的头发,就像现在很多男女喜欢染的金黄色头发。更令我惊奇的是他们的衣着好像古装电视剧中的人物,讲话很阴阳怪气的。我害怕他们是强盗,我怕被他们打劫或遭非礼。
    一个瘦老头问我叫什么名?我反问他们是什么人?我还说只有对警察我才愿意说出我的名字,但是他们不是警察。
    另个瘦老头生气了。他把挂在颈脖上的名牌给我看并直言不讳说他是小鬼乙,另个是小鬼甲。还说他们虽不是警察却相当于武警。此地是阎王管辖的地方,他们是奉阎王之命专门缉拿阳寿已尽的游鬼。还明确说此地是阴阳交界的禁区,阎王不准游鬼闲荡,影响治安。
    我大吃一惊,原来我已来到阴界了惟有对小鬼实话实说。   
    小鬼甲翻开手中的名册查我的名字。他由头页翻到未页,又由未页翻到头页,仔仔细细看了又看。他很无奈喃喃自语,怎么没有阳寿二十三岁叫王云鹤的名字?
    小鬼乙说不可能,所有要缉拿的游鬼的名字一定都在名册里。他急问我从那里来的?我如实说是从养殖场,但他却不耐烦嚷嚷说我问非所答。
    小鬼甲问我是经东门,还是经西门,还是经南门,还是经北门来的?我茫然,我怎知道我是从那个门来的?我就知道迷迷糊糊飘荡来到这里的。
    小鬼乙很威严问我有没有介绍信或批文?我摇头,我压根就没想过要介绍信或批文。我嘀咕,难道死也要拿介绍信?申请批文?该向谁申请?
    小鬼甲又问我有没有护照?就是passport?咦,小鬼还懂英文。我再次摇头。
    小鬼乙扯高嗓门,声色俱厉说我一定是偷渡客,是从阳间偷渡来的。
    我对着小鬼乙昂首笑道,阳间的人宁愿躲在货柜里偷渡到美国或欧洲,他们怎会偷渡到阴间?这不是寻死吗?
    由于我没有任何证明文件,名册上又没有我的名字,两个小鬼无可奈何惟有直接带我到阎王处,由阎王亲自处理。

    我跟着两个小鬼走,感觉上好像腾云驾雾颇轻松的。蓦地,我看见有其他小鬼押送着众多的男女老少鬼魂。有的鬼魂和我一样轻轻松松走着,但更多的是身上带着枷锁甚至五花大绑被小鬼拉着。他们稍走慢些,小鬼就用鞭子抽打他们。小鬼告诉我,带上枷锁和五花大绑的鬼魂都是因为在阳间做尽了坏事,而我因为名册上没有名字又没证明文件,为谨慎和不冤枉我,所以没给我带枷锁。我告诉他们,我在阳间时没做过任何坏事,就知道做好事,我还是烈士呢。但他们不回应我。
    我们走到一条河边,准备过桥的鬼魂众多。小鬼又告诉我,这河叫奈河,那桥叫奈河桥。只有过了桥才到地府,但是绝大部份的鬼魂都到不了彼岸便掉到河里去了,他们将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受苦受难。我霍地感到心惊胆战。小鬼又告诉我,他们曾押送过在阳间的世纪大盗张子强和腐化堕落的大贪官成克杰以及形形色色无恶不作的亡命之徒,……这些鬼魂现在都在十八层地狱里。但是押送像我这样文质彬彬的女鬼魂却是首次。
    我战战兢兢跟着小鬼和其他众鬼魂鱼贯过奈河桥。桥又窄又滑,十有八九的鬼魂都掉进污黑又腥臭的奈河里不断发出撕裂的嚎啕。我心惊胆战一步步走,但是我感到我的脚步很稳健,不发颤,极之踏实。我轻松安然过了奈河桥来到地府。地府一片好景色,有山有水,有大马路也有高楼大厦,还有众多的地府的人熙熙攘攘,一片欣欣向荣。

    小鬼领我到阎王殿报到。小鬼不时警戒我别惹怒阎王和他的助手崔判官。轻者罚掌嘴,重者打一百大板。另外看见阎王必须下跪。我一一记住了。
    我和众多的鬼魂在偌大的厅里待着,就像在阳间看病时需要轮筹排队一样。由于我的情况特殊,所以排在最后。原来到这里的众多鬼魂是等待阎王发落,轮回转世投胎的。
    阎王在大厅里的大殿办公,由于门关着,所以我看不见大殿和阎王。阎王殿的大门忽然打开,一个笑盈盈的老太婆鬼魂走了出来,而一个慌失失的年轻鬼魂被叫进去。小鬼乙说阎王批这老太婆鬼魂轮回转世投胎做人,所以她很高兴,但是轮回需要等很长很长的时间。我问要多久?小鬼说起码阳间的五百年。我惊异的直咋舌。忽尔,大门又打开,那年轻鬼魂声嘶力竭叫嚷不想投胎做猪。我惊悸万分。以后的鬼魂大部份都被阎王批投胎做牲畜,禽类甚至昆虫,而投胎做人的很少。每听有的鬼魂不能轮回投胎做人,我的心就一紧缩要从喉咙奔出来了令我感到很恐怖而惴惴不安。我仔细琢磨,投胎做人虽好但委实太久,而做猪又太惨。我干脆要求阎王批我投胎做丹顶鹤算了,做丹顶鹤确实很不错。
    我最后一个进入阎王殿,只见殿上殿下笼罩着阴森森,冷冽冽的阴霾。阎王在高高的殿上坐着,旁边立着的是崔判官,而他们后面还有牛头马面。阎王脸容朱赤,双目如铜铃,颜面被墨黑的虬髯覆盖着。他头顶乌纱帽,身穿黑紫袍,声如洪钟,神态威严,很像我在阳间时看过的锺馗的画像。由于他面目狰狞,所以我吓的浑身酥软直哆嗦而屏声息气。崔判官明显要比阎王斯文。我立马跪下不敢抬头,小鬼甲和小鬼乙站立在我身旁。
    阎王声如雷霆问我叫什么名?阳寿几岁?我战战兢兢回答。我听到阎王不停摁什么东西的声音便偷偷看。我惊奇发现阎王的大檯案上置放一台大电脑。我惊异不已,地府怎么也有电脑?阎王不断挠头摸腮而崔判官在旁焦急指指点点。他俩感到怪异,怎么电脑里没有阳寿二十三岁的王云鹤的纪录?只有阳寿九十三岁的王云鹤的纪录?难道电脑受到黑客病毒的侵袭?
    两个小鬼异口同声向阎王报告说我是偷渡客,所以没有纪录。阎王大怒呵斥小鬼没有调查研究便胡言乱语。阎王镇堂木一拍,罚他俩掌嘴十下。小鬼甲和小鬼乙互相掌嘴很好笑,我蓦然感到阎王面目虽狰狞,但却是位明察秋毫,是非分明的阎王。我不断揣测,地府的电脑能上网吗?能不能向阳间发电邮?
    崔判官惊慌失措对着电脑屏幕说,电脑出现警告讯号了。他慌慌张张端着生死簿对阎王说:“我们一时疏忽搞错了。”阎王愣愣瞧着崔判官。我隐隐约约听到崔判官对阎王又说:“阎王你说王云鹤是个心底善良,孝顺父母,工作勤奋敬业的人。她在阳间将是个大有作为的人,阳寿不该只有二十三岁。”阎王点点头。“阎王你随手把她在电脑里的只有二十三岁的阳寿资料删除了改成九十三岁的阳寿了。真巧那时朱判官有急事找你阎王,因而阎王你忘了在生死簿上的二十三岁批改成九十三岁。阳间人的生死是以生死簿的纪录为根据的,不是以电脑纪录作准的。电脑的纪录和生死簿的纪录如有差错,电脑必会发出警告讯号,但我们却没留意警告讯号。”崔判官叹了囗气:“王云鹤阴差阳错不该到阴间却来到了阴间。”
    阎王大声疾呼,坏事!坏事!他拍案呼唤小鬼,快快把我扶上殿来。由于阎王声大如雷,吓的我两脚直发颤而寸步难移。倏尔我又听到崔判官对牛头马面喝道,快备酒菜,阎王要款待王云鹤!此时我才舒了口气,瞬即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我和阎王,崔判官在殿上相对而坐,牛头马面和小鬼们伺候。满桌我没见过的饭菜和茶酒很特别,但很可口。虽然阎王样子粗犷有股煞气,但他对我很和蔼和亲切,所以打心里我不害怕了。
    阎王心平气和说我到地府已三天了,也就是说我离开阳间已三年了。
    我震骇。我不吃,不喝,不睡竟有三年了,不可思议。
    崔判官含笑说,这完全符合爱因斯坦的时空概念的。爱因斯坦和众多科学家来到地府以后,现在正在等待轮回投胎仍枚枚不倦进行科学研究,所以地府的科技水平远比阳间高很多。虽然地府不能干预阳间人的生活和活动,但是地府先进的电脑程式能自动纪录阳间人的一举一动。
    阎王惘然说我本来有九十三岁的阳寿,由于他的疏忽,阴差阳错把我还有的七十岁的阳寿给忽略了,这是他的极大的过错和失职。阎王一再向我道歉,同时嘱我有权到地藏王甚至玉皇大帝那里告他,查辨他,撤他的职。
    我暗忖,我现在已来到了地府,错都错了,那有什么办法?然而让我惊异不已的是阎王贵为地府的大官勇于承担错误和过失,这在阳间实属少见。因此我打心里更敬服他,所以我坦诚说不想告他。   
    崔判官说为什么不告呢?到地藏王处告阎王和他不必请律师的,并且我的赢面很大。
    我不断摇头,我不想演‘秋菊打官司’,这没意思。
    阎王很沮丧说我才活了二十三年,真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却被他和崔判官耽误了,他们再次鼓励我应该告他们。
    我莞尔一笑:“你们为什么这样小题大作?反正我不想告你们。我在这二十三年里没有虚度年华,我已很满足。”
    阎王和崔判官拧着眉头,目光深沉,喃喃自语。很多阳间的人为达到延长阳寿求神拜佛,寻找长生不老的偏方,甚至不惜任何手段贿赂地府官员以求在生死簿上多批十年或更长的阳寿,可是这个王云鹤为什么就满足于她的二十三年阳寿?很是惋惜。
    阎王黯然说:“其实,如果你不救受伤的鹤,我们一定会发现电脑发出的警告讯号,这样你就不会偿失七十年的阳寿而匆匆来到地府了。”   
    我盈盈而笑:“阎王差矣!我怎可以不救受伤的鹤?保护国家一级动物丹顶鹤是我的神圣工作,我为它而死是死的其所。我不在乎那七十年的阳寿。我是在平凡的工作中做出不平凡的事迹,这是很值得我骄傲的。我虽然只活了二十三岁,但我死的光荣。”
    阎王和崔判官挠头摸须,一脸茫然而我却淡然而笑。
    阎王惊叹:“你救受伤的鹤,本来是值得赞扬的事,但你为救一只受伤的鹤而妄顾自已生命的安危而死去。这难道是死的光荣?死的其所?”
    我直言不讳:“过去我听说过有五位上山下乡的女知青,她们在山洪爆发时为枪救十只猪而壮烈牺牲成了英雄。她们的大无畏精神深深感动了我,激励了我。我要向她们学习!向她们致敬!”阎王和崔判官浑然不解而我傲然又说:“女知青养猪是为革命事业,猪就等于她们的生命。养鹤是我的神圣工作,丹顶鹤也是我生命的一部份。”       
    阎王诧异:“你岂不是说一位女知青把自已等同两只猪?而你把自已也等同一只鹤?你怎会有这样荒谬的想法?”
    我昂然而笑:“阎王你怎可以用简单的算术去算呢?我们要把精神力量算进去,这是无法估量的。我们虽然都死了,但是我们的精神永远不会死,我们的精神永远活在人的心间。”
    我俨如和阎王,崔判官辩论。我振振有词神侃阳间慷慨激昂的众多口号,口若悬河娓娓细说可歌可泣的发扬革命英雄主义的视死如归故事。我还滔滔不绝,口沫横飞说,阳间的人把我真实的故事编了首动听的歌颂扬着呢。可是我发觉阎王和崔判官只是直愣愣瞅着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感动。他们好像听不懂,不理解。
    阎王和崔判官剑眉紧锁,眯着双眸,面肌绷紧而带愠色,缄默不语。他们睥睨我一眼,我霎时感到气氛诡密又森然,宛若有一阵阵的冷雨凄风向我袭来。
    “阳间怎么会有这样多的古灵精怪的故事?怎么会有那样多的荒唐,荒谬,愚蠢的口号?”阎王目光如炬,悻然吼道令我悚之一惊。
    “人是高级动物,不同一般动物,所以人的生命是最宝贵的。”崔判官一脸穆肃嗔道。“阎王批鬼魂轮回投胎做人是经过严谨的分析研究的,然而你却把自已等同于禽类,无视自已宝贵的生命。”我一脸茫然感到错愕,他们为什么不像阳间的人高度赞扬我反而斥责我?
    “如果你是卫国阵亡或在火灾,水灾,山洪爆发,地震等自然灾害时奋不顾身救人而亡,我认同你说的是发扬了革命英雄主义,因为你是见义勇为救人。”阎王一丝不苟的话令我迷惑不解,难道我救受伤的鹤有错?
    “五位女知青根本不必救猪,因为她们力所不能及。猪虽死了,但是她们以后可以饲养更多更壮的猪。同样,你在寒冷的天气下又不习水性,你根本不必救受伤的鹤,因为你无能为力。尽管受伤的鹤死了,但是你以后可以抚育,救活更多更多的鹤。”阎王声色俱励的话像当头给了我一大棒令我惊异不已。我反复思忖,我在阳间怎么没听过这类的话和教诲?
    “你和五位女知青视自已的宝贵生命如粪土是荒唐,荒谬,愚蠢的盲从!前世让你投胎做人令本王枉费心机了!”阎王声声凝重兀地触动了我心弦。我感到犹如有把钢刀直扎我心窝。我感到眼前灰暗灰暗的,脸容毫无光彩,心灰意冷。
    “阳间人对你夸大的赞扬等如做‘骚’,是徒有虚名!”阎王冷漠又鄙夷的话令我深深的倒吸了口凉气,惶惶不安。
    阎王殿上寂静无声,气氛肃煞而阴森森犹如被隐隐晦晦的阴霾笼罩着。我恍惚不安反复思忖。我自认没有虚度二十三年的青春,可是在这二十三年里我到底做了什么呢?我忽尔浑身一个激灵,感到愕然又羞愧。我意识到了我真的是徒有虚名。我乍然打了个冷怔,幡然憬悟而痛彻心肺。我深感后悔为什麽要贸然妄顾自已宝贵的生命?我鲁莽的奋不顾身不仅失去了我继续从事神圣的工作和事业,同时我爹娘也失去了女儿,我未婚夫也失去了未婚妻。蓦地,痛心疾首,嚎啕大哭。
    阎王和崔判官不停安抚满脸泪痕的我。阎王说,由于阴差阳错而我又是个善良,孝顺父母,敬业的鬼魂,所以他将破例批我即刻投胎做人。他在生死簿上重新批上从现在开始我有九十三年的阳寿,并且把这资料正确无误输进电脑。
    我喜极而泣向阎王表示愿意回到养殖场做回我爹娘的女儿,并问他地府的电脑能上网吗?我想发个电邮给阳间的爹娘和未婚夫。
    阎王睁着牛眼大的双眸说不行,地府不准发电邮到阳间,天机不可泄也。同时我要做回我爹娘的女儿也不行,因为我早已没有原来的躯体了。
    崔判官不断敲击电脑的键盘,对着电脑屏幕不停搜索。倏地,他惊喜说我可以投胎到小翠肚里,她就快分娩了,不过肚里的是男孩。他又说,根据电脑的纪录,小翠一年前和我未婚夫结婚了。他们都认我爹娘是他们的父母,现在一家四口住在一起,生活很温馨。
    我喜不自禁,片刻,我感到有问题。我说,我明明是女的怎么变成男的了?小翠明明是我的助手和伙伴,她怎么成了我妈?我未婚夫怎么成了我爸?我爹娘怎么变成了我爷爷奶奶?我向阎王和崔判官表示这样的关系非常尴尬和别扭。他们哈哈大笑说,投胎前我必须喝孟婆汤,把前世的事全忘却掉。我说不喝可以吗?阎王说不可以,否则不让我投胎做人。
    崔判官说,时辰不多了,小翠要分娩了,我该走了。
    我感激阎王对我的宽惠仁慈。崔判官笑说是‘塞翁失马’呀。阎王说就当我到地府潇洒走了一趟吧。

    告别阎王和崔判官,我在两个小鬼的护送下走出阎王殿。我戏谑问两个小鬼,他们现在是否押解我回阳间?因为我是没有护照的偷渡客?两个小鬼一迭说:“小的不敢,小的不敢。阎王说你是到地府潇洒的走了一趟。嘻,嘻。”我嫣然一笑而暗自嘀咕,我这样的到地府潇洒的走了一趟代价可真不小。
    不知不觉我们来到奈河桥。一个老太婆给我送上一碗汤。我一饮而尽,霎时脑海成一片空白。在两个小鬼的护送下,我像腾云驾雾飘荡着。小鬼甲叫我看脚下的景色,当我低头之际,小鬼乙猛力推我并说:“去吧!”。我飘飘荡荡,晃晃悠悠,飘呀,飘呀,霍尔闯进一家医院的产房。蓦地一个婴儿血淋淋的来到人间并哭叫不停。护士说是男婴。一位叫小翠的产妇精疲力竭露出了嫣笑。片刻,小翠的丈夫和她的公公婆婆迫不及待笑嘻嬉来到。他们欣喜若狂瞅着刚降世的男孩,而男孩不时展露出痴笑。
 

回复:

感谢楼主给激动社区带来这么好的原创。
 

回复:

感谢总版主喜欢和支持。拙文是笔者听了一首叫‘一个真实的故事’的DVD有感而写的。歌很动听,画面里女孩救丹顶鹤很惊心动魄。开始笔者为女孩的行为所感动,接着很不解,接着很沮丧,接着感到很不值,最後觉得女孩很蠢!女孩为什麽要这样鲁莽妄顾自已宝贵的生命?然而这样既愚蠢又鲁莽的行为却被编谱一首歌而被颂扬。
 

回复:

文真是好文,珍惜生命也是应该的,不过我并不觉得人的生命比别的生命来得更高贵,生命是平等的。呵呵,一点拙见。
 

回复:

王云鹤?是我一个男同学的名字,成小说主角了啊。
 

回复:

呵呵,香染衣,那以後等阎王责斥你吧!王云鹤是浮云白的男同学?他很可能就是阎王轮回投胎前世是女的王云鹤。
 

回复:

呵呵,阎王我是不怕的,且不说有没有六道轮回,即便是有,我相信这些神佛们比我更懂得众生平等的道理。
其实,我很赞同你的一个观点,那就是不要妄顾性命,不要轻易去牺牲自己的生命,这样的事也的确不值得宣传,就比如说,一个女孩为了避免被强暴而跳楼被誉为烈女就是不尊重生命的表现,因为贞操固然重要,但显然不能比生命更重要。也许在面对这些问题的时候我们可以有更妥当的处理方法。
本文作为一个文学作品来说,非常不错。但是从逻辑上却存在一个悖论。刘兄在文中借阎王的口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人是高级动物,不同一般动物,所以人的生命是最宝贵的。”且不说,其他动物的生命的珍贵程度有多少,人的繁殖水平和某些珍贵的生物的繁殖水平相比又如何,也不说在生物链中,这些物种存在的必要性,以及要人工去繁衍这些动物需要的消耗是多少,更不要去比较某些人类对整个世界的贡献还不如某些动物,单说这一句话。好,我们承认,人的生命是最宝贵的,那么我们把场景换一下,如果落水的是一个小孩子,还是同样的情况,女孩要不要去救?如果去救,是不是她同样成了不珍惜自己宝贵生命的人?如果不救,难道别人的生命就不重要了吗?这样悖论就出现了。生命与生命之间的尊卑贵贱到底要怎么来区别。以前曾经有过大学生救老农值不值的争论,后来又有领导干部不救落水儿童的讨伐。前者,认为不值的比较多,而后者则谴责领导干部的人多。其实这个是道德范畴的事情,可问题是人们在判断一个问题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统一的标准。所以无法回答这样的一个问题。
也许我们其实要说的是自己的生命最珍贵,可是这样的话,恐怕道德上不允许,社会也会大乱。那么我们只能有一个统一的尺度来衡量生命的价值。话又说回来,一只丹顶鹤,从它的出生到长大也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人的心血,它的生命中也未尝不包含了别人的生命。这样的价值又要如何来衡量。(当然还是像我刚才说的,我并不赞同她的做法,但是如果她不救,不做任何努力的话是不是又会让人觉得她冷血呢?)不过,我想,真正的尊重生命,是尊重所有的生命,否则,别的生命也不会尊重人类的生命。如果不是意识到这样一点,我们就不会讲什么保护环境、保护生态平衡了。
我是有话就直说的人,多说了两句,别无它意,与刘兄探讨,还望不要见怪,希望能看到刘兄更多的好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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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染衣:我佩服你是位善分析且善写的女才子。别叫我刘兄,叫我刘大叔更贴切。文中所述你可能忽略了阎王的一句话。阎王说:‘如果你是卫国阵亡或在火灾,水灾,山洪爆发,地震等自然灾害时奋不顾身救人而亡,我认同你说的是发扬了革命英雄主义,因为你是见义勇为救人。’实际上我的观点并不否认救人的高贵品德,相反见死不救才丑陋的。问题是如何对待宝贵的生命。为一个受伤的丹顶鹤,而这小鹤实际上是属于自选择被淘汰的对象,主角不习水性,鲁莽妄顾自已的安危,无论如何是不能提倡和颂扬,因为这是真正和人生逻辑相悖的。另外笔者也不能认同过去(特别是在文革时)很多荒谬的革命囗号和某些革命故事和人物(这里不宜详述),真是这些荒谬的囗号,故事经常使人失去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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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楼主给激动社区带来这么好的原创。我先顶后拜读.写点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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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地府潇洒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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