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当拒绝成为一种习惯
作者:心愿如歌
十六岁,刚刚升入高一的我,收到了一封同学的来信。他曾经是我的初中同学,一位品学兼优的男生。初中毕业,他考取了师范,我则上了高中。他的来信中,流露着一个少年刚刚萌动的情感,我又窘又怕之下,断然拒绝了他的初衷,警告他:若是同学,就可往来信件,否则,没时间周旋。于是,我们的友谊被界定在了同学的层面,在后来的往来书信中,大家都把看到的最好的诗歌,文章抄录给对方,还记得他给我抄录的第一首诗是《春天的后面不是秋》。那首诗不知不觉吟诵了三个年头,高三即将毕业时,三年前的话题被他再一次提起,我知道,我们的脚步已然越走越远。他已经学会用脚踩着坚实的大地,而我的心,却还象一只风筝,在天空漫无边际地游弋。最终以我的又一次拒绝结束了三年的同学友谊。
如果说,拒绝同学的友爱还算主动的话,那么拒绝一份亲情,却是一种无奈的决择。18岁,面临高考的我却首先接受了更为残酷的考验。当亲情和良知被当作砝码,在坦途与泥泞的天平上做出决择时,善良的天性让我选择了泥泞,面对一次又一次语重心长的提醒和承诺,我咬紧牙关,断然拒绝了通天的大路,而是选择了坎坷未知的泥泞小路,而我的这次拒绝,也把妹妹的命运引入了泥泞的征程。随着年龄的长大,我越来越明白那次拒绝的份量是如此之重,它彻底改变了我和妹妹的命运,让我们远离了安逸和富足,只能度过平凡而简单的一生。但我,却并不后悔年少时所做的那份决定。
走上工作岗位,当好心的同事为我介绍一个又一个所谓的前途无量而又仪表堂堂的男青年时,我摇摇头,淡淡地一笑,心中想到:父亲不仅才学出众,而且是当地有名的美男子,但母亲不仅没有得到幸福,却落得终生痛苦。所以拒绝成为了理所当然的事,为了让好心的同事不再白费力气,我为自己选了一个平庸的人作为一生的伴侣。
在和男朋友拍托的时候,一个男孩闯入了视野,他深邃的目光,常常让我在他的凝视下迷失了自己。也许,他就是自己梦中的白马王子吧,却来得那么不合时宜。他该在我快乐的时候闯入我的心底,而不是一颗心历经生活的打磨,不再温润如玉,而象坚冰一样变得冷酷无情。当他挡在我的面前,对我说:“只要你还没有结婚,我就有机会从他手中争取到你。”我轻轻哼了一声,告诉他:“你没有机会的,问题不是他不肯放手,而是我压根就不会答应你。”我的拒绝,貌似果断,心中却充满了失意。我知道我拒绝的是一个优秀的男孩儿,只因为他长得和父亲一样太有魅力,我怕得到和母亲一样的境遇。
通过努力,我在工作中谋得了一席之地。但不事张扬的我,却依然引起了一位上司的注意。一天,他拿来一块漂亮的墨绿色桌布,准备压在宽大的办公桌的玻璃板下面。当他叫我帮他抻住桌布,对照尺寸进行裁剪时,他握着剪刀的手不经意间与我的手碰到一起,只听“嘶啦――”一声,剪刀偏离了方向,一块漂亮的桌布报废了。就在我忐忑不安地望向他时,他的脸上没有气恼,只有一双呆呆的目光。我从中读懂了危机,赶紧悄悄撤离。但后来的一次同事聚会上,当他端起酒杯向我举起的时候,我以不会饮酒为由提前离开了酒店。那一次的拒绝,使我丢掉了可心的工作岗位,被打发到了生产一线。但我无怨无悔,不管在哪里,我的灵魂永远都是高贵的,神圣不可侵犯。
上网以后,接触的人越来越多,而其中优秀的人也灿若星河。我的择友观很挑剔,人品不好的不加,没有让我折服的才能的人也不加,所以拒绝加好友成为了点击率最高的选项。在与朋友们相处的过程中,我的原则是:情谊止于网络,不能带入现实。在众多的朋友中,最让我感动的有两位朋友。其中一位朋友是文化界名人,我们之间的距离,就象天空和大地,中间隔着几亿光年。他高高在上,我只能以一种欣赏的眼光去仰视他,而不能以一颗平常心去面对他的关爱,尽管他曾经为我设计了许多未来生活的蓝图,但甘于平凡的我,只把那些蓝图当作天空中升起的彩虹或云霞,它们可以装点我的梦境,却不能改变脚下坚实固守的大地。我很庆幸我的清醒,正由于我对浮华的婉拒,使我更加热爱脚下的这一方承载了我生命之舟的土地。
另一位朋友,是上天赐予我的知己,他把我捧在手心,放在胸前,用全部生命关爱着我的成长。他给的浓浓的关爱,附加着沉沉的责任,一方面让我体会着人世间至真至纯的温暖,另一方面又让我承担着一份对他、对已不断完善生命质量,活出一段精彩人生的责任。我们拥有着共同的梦想,这梦想把我们紧紧地连在一起,没有海誓山盟,有的只是彼此的信任,没有世俗的依恋,有的只是心灵的约定。我慨然地接受着他给予我的所有鼓劲和教诲。但当他对我说:“你一定要记住,我是你最后的保障,不论精神还是物质,当你需要帮助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尽全力帮助你,陪你一起渡过难关。”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哭了。在这个世界上,他是唯一给我这种承诺的人。可是,我却对他说:“不,不要,我不要成为你的负担,我只希望你是快乐的,我们大家都是快乐的。”
他却笑着对我说:“傻丫头,如果我愿意承担这份负担呢?不要以为我有的是时间和精力,我很忙,我只把有限的时间和精力给予我认为值得给予的人。而你,是我心灵上的知己,我愿意为你承担和付出我的一份心意。”
“不,你的鼓劲,教诲甚至批评我都接受,只是物质和金钱,我不会接受任何人的赠与,我要让我们的友谊纯洁得象一块美玉,没有瑕疵。”
“不要以为接受我的帮助会玷污我们的友谊。我不会用世俗的情感约束你,也约束我自己,给你的承诺,不是单纯的关爱,它是一种责任,一种压力,让你时刻提醒自己,为我们的理想去努力。我不要求你立即答应我,给你一段考虑的时间,想好后,给我信息。我希望你快乐地接受,我也将幸福地给予。”
眼泪,在这个干旱的季节,象一场濛濛细雨,在脸上,在心头淅淅沥沥地下起来。我明白他的心意,更懂得他的给予,可是,在我的生命中,当拒绝成为一种习惯,我无法跳跃出原有的轨迹。我答应考虑,但我希望考虑的时间是一个世纪!理智,让我把感动藏在心底,情感,让我在梦中与他相依。我多想,在他给予的感动中化作一缕清风,亲吻他的面颊,萦绕在他的身边,伴他凝思决断,品茶听雨,随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这样慢慢地在他的关爱中一点点老去......